嘴上说要将人药晕,真见着了,云奚倒也没忍心真将一麻袋迷药全倒下去。
怕药过头了,只倒了一茶杯。
云奚犹犹豫豫的,努力将那股‘大郎,来喝药吧’的调调压下去,“喝点茶吧,看孩子几天不见,都饿瘦了。”
白·孩子·无染:“…”
白无染对云奚这慈祥的长辈做派十分不适应,对手中这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混合成,并且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浓稠汤汁也敬谢不敏。
只殷切地望着云奚,未语泪先流,“是真的吗?”
云奚:“?”
什么东西?
迷药吗?
这玩意会有假的吗?
断断续续地落了会儿金豆豆,白无染哽咽:“你和师尊,是真的吗?”
云奚明白了,“是真的啊,我们是道侣。”
白无染心都碎了,话痨本性却不改,“我不相信,一定是他逼你的,是吗?仙尊他逼迫你威胁你,如果你不从了他,他就要将我们全部杀掉,所以你才和他在一起的,是吗?”
云奚:“…”
这孩子不去跟司命写话本子真是可惜了。
云奚说:“不是,他没逼我,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特别恩爱。”
说逼不逼的,倒是他时常逼卿蓝将狼耳朵露出来让自己摸呢。
顿了顿,云奚试探地问,“所以…那茶你要来一口不?”
白无染不喝药怎么晕倒呢,他不晕倒自己怎么把他关起来呢?
但白无染就是不喝,他不仅不喝,还将那茶一把推开,呐喊道:“我不信,我不相信,你应该同我在一起的!”
哎这孩子。
那一大杯迷药呢。
而且,白无染的脑回路和想法什么的,有点…
云奚是真的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要同你在一起?你原先也并不喜欢我啊,每日都不给我好脸色看,还要带人把我打死呢。”
如果和原书一般,白无染给他每日烤兔子亲亲抱抱举高高,在一块让他去坑坑帝君也就罢了。
那些时日,自己颠颠地跟着他身后跑,当真是一点好都没讨着。
再想起身上叫蛛丝绞出的伤…虽说道了歉,但那细细密密的疼痛令云奚实打实吃了苦头,红痕抹了小半个月的药膏才消下去。
提到这茬,白无染便又萎靡下来,云奚瞧他好似个河豚,一戳就漏气。
河豚苍白地辩白,“我、我当时是不知道,我、我是喜欢你的…”
云奚就更不能理解了,“你知道我是狐狸才喜欢的我,那你应该喜欢狐狸,不是我啊。”
这就如同云奚常看的话本子时常出现的救命恩人一般,随便什么人说自己是恩人,主角便信了。
待将真的恩人欺负得要死要活,猛然发现认错了人,便能轻轻松松将对那冒牌货的喜欢通通移开,改而喜欢真正的恩人。
那主角喜欢的,到底是人本身,还是救命恩人这么个名儿?
白无染到底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只是喜欢狐狸呢?
白无染更失措了,“你、你就是狐狸,你救过我…”
云奚一言难尽:“卿蓝也救过你,要不是他,别说你,就是我,都还在那个小镇里饿肚子呢,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白无染像是抓到一根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眼睛重新发出光亮。
他问:“所以你是为了报恩,才要和他在一起的吗?”
顿了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可以的,我、我可以…”
白无染一时无言,按照这个逻辑,他难不成也对仙尊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
云奚就更无语了,白无染为什么非给自己喜欢卿蓝找原因呢?
就不能是单纯的喜欢吗?
而且…他警惕地看着白无染,总感觉白无染立马要说,他不是来破坏这个家,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可白无染没有。
白无染坚定道:“云奚,我带你走吧。”
莫名其妙的,虽不知缘由,但这是白无染第二次说要带云奚走。
或是云奚有一段时日不曾认真地看过他,这样再看,白无染已经褪去了少年模样,不需用泥土遮掩的面容俊俏又好看。
不同于卿蓝如天上谪仙般的好看,而是属于人间游侠的好看。
却依旧带着点自欺欺人的执拗和天真。
云奚第一次没答应,第二次也拒绝。
他看着白无染,想起白无染咽着口水,却到底递给自己的那串糖葫芦。
哎,他这罪孽的魅力,终究还是要伤害一些人的心。
云奚沉痛道:“我不跟你走的话,你会祝福我吗?”
白无染怔住了,却没有点头。
显然,他不会祝福云奚。
哪怕自己见到过卿蓝将云奚抱走,卿蓝说云奚是他的道侣,他都坚持认为,自己才是该和云奚在一起的那个人。
不论云奚是不是妖兽。
明明,他才是先来的。
他才是那个最喜欢云奚的人。
他确实做错了一些事,可他也道歉了。
凭什么,凭什么再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呢?
白无染一口郁气闷在喉中,只感觉手脚滚烫,灵台发浑,正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耳边就听嘭地一声,眼前一黑,再没有然后了。
放下才发出嘭地一声的凳子腿,云奚紧张地搓了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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