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头顶窜过电流声。
灯光先是预示什么般地温柔跳动两下,接着,疯狂闪烁,电梯也失去控制剧烈摇晃,高处断了的弦一般,加速坠落。
混乱只持续短短几秒,某一刹那,眼前蒙上不透光的黑布。
“嘭——!”
阮宵只觉脑后摔在坚硬物体上,剧痛感传来。趴在地上触感冰凉,他泪眼朦胧地睁开眼,却只能费劲地眯着。
一团模糊的光晕中,四周白茫茫一片,两道被光溶解的黑色人影手脚并用地向前跑,冰刀踏着冰面的声音很仓惶。其中一人重重摔了一跤,一时半会儿竟爬不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怎么办?一动不动,气儿都不喘……不会死了吧……”
“滚、滚你妈的!哪儿这么容易死……操!是他自己没抓牢,赖我们什么事?赶紧起来……”
“我腿软……要不是你先松手,我也不会拉不住他!……”
“你他妈赶紧起来!被发现就真完了!”
“……”
声音飘散着远去,渐渐听不清,阮宵在剧痛中再次昏过去。
***
休赛季,训练结束得早,教练肖开阳走进1号冰场的场馆内时,已经不见半个人影。
他进来时正在打电话,随意瞄了眼空荡荡的冰面,又继续头疼地跟电话那边的人掰扯:“我也想往总局报送优秀人才,但国内男单什么环境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出两个称王称帝的家伙,好嘛!等到要升组了,一个打算出国,加入德国的国家队,别人国家队教练凭什么训练你?这不得改国籍吗!……操,不能提这个,血压上来了。”
“你说周牧野?”肖开阳朝着教练办公室走,嗤笑一声,“你要提他,我这血压可就收不住了,那小子就没打算在花滑上发展,他压根不想升组!拿世青赛第一又怎么了?华国五十年难遇的花滑天才又怎么样?人家少爷玩票呢……”
说得唾沫横飞之时,突然,一旁传来接连两下的抽气声,虽然微弱,却直直钻进耳朵里。
肖开阳顿了一下,停了下来,他把手机拿开一些,扭头在灯光敞亮的冰场内扫视。
然而偌大的场馆内,只有他一人。
肖开阳寒了一下,有些见鬼。他正想提步,气若游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肖开阳凝神听了片刻,突然攀上一旁半人高的围墙,附身,勾着脑袋朝下看。
一个小孩一手抱膝,一手扶在脑后,缩成团地贴着墙根坐。
肖开阳突然出现,那小孩吓了一跳,转脸看过来。
这一照面,肖开阳才发现小孩长得相当精致漂亮,比两年前的白熙羽还要水灵,年龄可能有十六七岁,只是此刻脸色苍白,黑水水的眼睛里带着点惶恐。
“这儿怎么还有一个?”肖开阳拧眉,左右看了看,没找着其他人,又看向小孩,“你不是我们俱乐部的吧?坐这里干嘛?”
阮宵仅是茫然了一瞬,然后肉眼可见地平静下来,轻声道:“等人。”
肖开阳直起身,指了指旁边:“要等人,旁边休息区有沙发,坐冰上算怎么回事?”
阮宵垂下稚气的小脸,默了一瞬,伸手拍拍身旁冰面:“凉快。”
肖开阳:“……”
这都秋天了,孩子挺贪凉。
旁边话筒里传来“喂?喂?”的询问声,肖开阳还有事,懒得管阮宵,离开前挥了下手:“等到人就赶紧回家。”
望着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离开,阮宵悄悄松了口气。
他放下一直捂着后脑勺钝痛处的手,摊开,雪白掌心里洇着一团嫣红,散发甜腥味。
阮宵乌眸微颤,脸色白得厉害。他用指尖捻着血迹,粘稠湿滑。
想到刚才听到男人提起的人名——“周牧野”。
阮宵明白,他穿书了。
***
阮宵喜欢看虐文,也看过很多,这本的书名已经忘了,但不重要,反正是本豪门替身生子文,渣攻贱受,虐得很。
渣攻就是周牧野,天之骄子。
贱受就是原主,恰巧也叫“阮宵”,天生智力低下,是周家佣人的孩子。
周牧野第一次见面就讨厌原主,奈何原主就是喜欢他,任周牧野如何羞辱打骂都不离开,比狗还忠心,也是真贱得没骨头,不怪周围人看不起他,久而久之,原主成了校园霸凌的对象,学生时代过得相当凄惨。
阮宵看着手中的血迹,关于原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脑海中只残存些零星画面。
今天放学,原主借着给周牧野送试卷的名义来俱乐部,没找到人,反倒被同校的两个男同学遇上,然后不知怎么撞上冰场边缘的墙壁,失去意识。
阮宵遗失了昏迷前的片段,不过想也知道是遭遇了霸凌。
阮宵合上掌心,轻拧起眉。
这也太惨了。
坐久了,身下的冰面寒得刺骨,阮宵缓过劲来,咬唇,支撑墙壁慢慢站起来。
穿书前,阮宵是个孤儿,活了十九年,命运谈不上顺遂,但一直有好好生活,心理也很健康,他喜欢看虐文,不代表想穿进虐文里被虐。
阮宵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注定要以原主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一定要远离让他不幸的源头——
周牧野。
现在就已经很虐了,更别说以后还要经历当四年替身、怀上孩子却被渣攻的白月光推下楼梯、流产后精神失常、完了还得看渣攻和白月光甜蜜恩爱、参加他们的订婚仪式、再次怀孕、带球跑等等一系列狗血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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