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鹤眼尾一敛,沉声道:“我还没有那么幼稚,挽星不是迟钝的人,如果你有出格的举动被他发现,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辞退你,既然他没有那就说明你收敛的很好,我也没必要帮你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高柏嗤笑一声:“你会放任我继续留在他身边?这不可能。” 他见识过陆廷鹤的占有欲有多强,不可能允许觊觎祝挽星的第三者继续留下。
然而陆廷鹤只是很轻的笑了一下,“如果你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那我不用经他的同意就能把你支走,但高柏,你不一样,挽星把你当朋友,但也只能是朋友。”
高柏抬眼看向他,陆廷鹤已经收回了视线,“所以你一定会更加注意自己和他相处的分寸,不然你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高柏笑了:“你威胁我?”
陆廷鹤不以为然:“我这是相信你。”
“我相信挽星,也相信一直被他重用的你,我们都有同一个目的,就是想他过的更好。”
他把 ipad 推到高柏面前,笔尖圈起那三个日期:“还不打算说吗?”
最后可想而知是高柏妥协了。
他拿着笔在那三个日期上一个个圈过,声音放的很低:“23 号,他因为合作方突然改期,去了温泉度假村开会。27 号,他请了一位粤菜师傅教他做花胶,说要给你炖排骨。29 号,他——”
高柏话音顿了一下,看向陆廷鹤的眼神里满是嘲讽:“29 号,他因为突然发情昏迷不醒,被我送进了医院。”
陆廷鹤怔愣了一瞬,随即很快反驳:“不可能,你记错了,他的发情期虽然不规律,但不会间隔那么短的时间,他 31 号发情时我就在——”
一声嗤笑打断他的话,高柏好笑的重复了一遍:“不会间隔那么短的时间?”
他沉着脸猛地站起来,怒红着眼睛逼近陆廷鹤,“你以为当时他的信息素缺乏症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了?我亲眼见过他一个月发情两次,到后期更严重的时候如果再没有Alpha的信息素是会死的!”
他说着苦笑了一声,轻声质问:“那我试问这几次发情期陆总有一次陪在他身边吗?”
不用他回答,高柏就接下了话:“你没有,一次都没有,不仅没有你还要大发慈悲的去照顾别的 omega,陆总可真是活菩萨。”
陆廷鹤彻底怔住了,脸上的游刃有余瞬间转为茫然,他脑袋里瞬间闪过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不敢置信的问:“你怎么知道我…… 我照顾过其他 omega?”
“我怎么知道?” 高柏看着他笑了,苦涩的敛了嘴角,开口时声音冷到能把陆廷鹤的心脏刺穿:“你在隔离室照顾那个发情的Omega时,挽星就躺在你们隔壁。”
“他也发情了,就在你温柔耐心体贴的安抚另一个Omega时,你自己的Omega在隔壁疼得几乎快要死过去。”
指尖猛地掐进手心,陆廷鹤茫然了一秒,呼吸滞住。
那一瞬间好像周身所有的一切都停住了运转,办公室里安静的像陷入真空,陆廷鹤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他的瞳孔肉眼可见的一点点放大,最后像一张压扁的黑白照片似的被定格了。
“不会…… 不可能……”
陆廷鹤从喉咙里硬挤出几个轻到要听不见的字音,像个孩子一样无措的眨着眼,脖颈痉挛似的扭了好几下,最终只转过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
心脏疼得像被人当胸插了一刀。
看他这副模样高柏甚至感觉可恨又可笑,想到当时的情景他抬起来的手都是抖的,只能又放下,“你知道我当时冲进去时挽星在干什么吗?”
“他晕倒了,贴着你那侧墙壁蜷缩在床上,手里紧握着手机,昏迷前唯一一个求救电话是打给你的,” 他冷笑着看向陆廷鹤,一字一顿:“就是被你挂断的那通。”
“咔嚓” 一声,杯子被碰到地上摔碎,陆廷鹤像被惊醒似的眨了下眼,一滴眼泪倏的滚了出来,滴到西裤上登时印出一个水圈儿。
“现在知道心疼了?” 高柏冲过去揪住陆廷鹤的衣领,愤怒至极的逼问:“那你当时干什么去了!”
“你知道他当时有多危险吗?他浑身都是过敏的疹子,抑制剂只刺进去一个针尖就推不动了,只有手指勉强有力气能动,但给你打电话求救还被你挂断了!”
陆廷鹤痛苦的摇了摇脑袋,喘息不断加重,喉咙里挤出几声撕裂难听的哽咽。
“你知道他当时刚从一个变态手里逃出来吗?你知道隔离室的隔音有多差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能听见你安抚别人的每一句话还要受虐似的贴着墙壁吗!”
“砰” 的一下,陆廷鹤撞到桌上,高柏双眼殷红的吼道:“因为他有信息素缺乏症,他本能的想要你的信息素……”
但是隔离室的封闭做的太好了,他能听清陆廷鹤说的所有话,却闻不到一丁点Alpha信息素。
陆廷鹤猛地咳嗽起来,像是呛水昏迷后好不容易挣出了一口氧气,剧烈的咳嗽把眼泪和口水一起往外震,陆廷鹤眼前一暗,脱力似的跌坐下去。
无尽的悔恨和钻心削骨似的疼像海水倒灌一样挤进脑袋,他清醒的意识到,那天他假意照顾林然时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语气词,祝挽星都听的到,在他疼到求救,绝望至极到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一直清清楚楚的响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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