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愕地睁大眼,像是个老旧的机器人一样迟钝的转过身,果然看到陆廷鹤捂着胸口跌在地上。
他进入易感期了。
和Omega的发情期不同,Alpha的易感期没有任何规律,而且极易受到情绪影响。
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挑逗似的情事还有闷在胸口的愤怒,这些东西像是无形的手一样撕扯着陆廷鹤的腺体和神经,痛苦和狂躁来势汹汹。
陆廷鹤呼吸骤然加重,瞳仁紧缩,周身的血液和力气好像倒流一样奔涌到脑袋,他觉得头皮要被挤崩炸开了,痉挛的双手抓着头发嚎叫。
“哥…… 哥!你等等…… 你等我一下……” 祝挽星彻底傻眼了,扑到他身边快速解开自己的衣服,语无伦次的哄他:“没事没事,我在这儿,我帮你,我马上给你信息素——”
话音戛然而止,他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穿过陆廷鹤的胸口,后知后觉:“我现在不可以……”
眼泪瞬间冲出眼眶,一滴滴落在陆廷鹤身上,连个水圈儿都没留下,痛苦的Alpha撑着床边站起来,嘶吼着扯住自己的头。
他想要去一楼拿抑制剂,脚步却踉跄又凌乱,几次软了双腿跌下去,理智和本能疯狂地拉扯,占有欲、侵略欲迟迟得不到满足,暴涨的体温烧的血液都滚烫,胸腔里一股灼烫的火横冲直撞,发泄无门。
等他扶着墙走到门口时已经难受到了极点,狂躁的Alpha忽然抬起手,祝挽星大喊了一声 “不要”,拼命冲过去。
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Alpha的拳头穿过他胸口砸到墙壁的钩形灯柱上。
鲜血迸溅,食指和中指骨节上的皮肉掀起一层。
直到此刻,祝挽星才知道前世陆廷鹤口中,那道不小心磕到墙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他的Omega戏弄一般挑起了他的易感期,却又因为一句话就发脾气把他扔下,狂躁和无助逼的他失控自残,而这个时候祝挽星正不知道在哪间酒吧里流连忘返。
“我帮你去找他…… 我去找他…… 我找他来陪你……”
祝挽星踉跄着后退,不敢再看陆廷鹤一眼,眼泪从捂着嘴巴的指缝间溢出,找人的想法刚冒出来卧室的另一半就变成了酒吧的模样。
摇曳的灯光,重金属摇滚,舞池里祝挽星和陌生的Alpha贴身热舞,推杯换盏,周围癫狂的人都在表情夸张的哄笑,因为祝挽星说他刚把一个不识趣的Alpha踢下床。
而就在卧室另一边,被他踢下床的Alpha狼狈的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抱着他的外套嚎叫。
祝挽星脱力似的倒了下去,瘫在墙边,僵滞的看着眼前割裂的一切。
他疼得急喘,一哽一哽地哭出来,甚至想拔腿逃开,然而双脚像被钉进了地板,一动不能动,他变成了一根种在梦里的木头。
胸口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皮肉被洞穿,撕裂,五脏六腑都被穿了孔。
空气一般的身体终于有了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压迫他的胸口,一阵阵电流炸开又爬过,祝挽星的胸膛随着疼痛一下下痉挛弹动,恍惚间睁开眼,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拿着心脏除颤器电击他的心脏。
“病人求生意志薄弱,准备通知家属!”
“报心率血压!”
“二次除颤!”
刺眼的灯光照的他头晕目眩,祝挽星拼命睁开眼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但眼皮还是撑不住阖上了。
周身的场景再一次轰然倒塌,仿佛一阵狂沙从身后袭来,推着时间往前吹。
鲜血、灯柱、脆弱的Alpha,还有医生和酒吧,就像海市蜃楼般消散在眼前,祝挽星有预感梦境即将走到尽头。
果然,下一个场景首先出现的是蛋糕。
陆廷鹤做给自己的三十岁生日蛋糕。
他会在这一天满心欢喜的和祝挽星求婚,然后被爱人亲手推下深渊。
仿佛在扬起狂沙的沙漠中行走,祝挽星迈不动腿,睁不开眼,飞速切换的场景看不真切,却一帧一帧切割着他的心脏。
陆廷鹤在厨房烧菜,把戒指拿出来看了好几眼然后再放进口袋,公寓楼下陆逢川把自己拽上车,给他一份合同,趁他没注意换掉新提的酒。
画面一转那杯酒就到了陆廷鹤手里。
“别喝…… 不要喝!”
祝挽星哭喊着扑过去,叫的歇斯底里,用尽各种办法想拦住陆廷鹤,抓他手腕,扯他胳膊,压他的手,掀翻餐桌,甚至趴到他手边舔那杯酒液。
然而于事无补。
陆廷鹤笑着喝了那杯酒,紧随其后,陆逢川带人闯了进来。
梦境像被轰炸了一般四分五裂,地板塌陷,房顶一块块砸了下来,两个祝挽星全都僵滞当场,陆廷鹤双眼猩红的起身,药物却使他的动作像中风似的迟缓僵硬。
“哐” 的一声,陆逢川抡着椅子砸在他头上,随着祝挽星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木头炸开,鲜血从陆廷鹤额头迸溅出来。
“别打我哥!别打我哥!”
他冲过去趴在陆廷鹤身上,拼命护住他的头和后颈,但拳脚棍棒依旧一下下落下来,砸出闷响,耳边响起一声惨叫,祝挽星眼睁睁看着陆廷鹤的手指被人踩断。
戒指被丢了出去,漫天都是飘扬的遗嘱碎屑,红酒和血涂满了地板,最后混为一滩。
他亲自引来土匪强盗在他家里烧杀抢掠,最后抓走了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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