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他又陪着裴宁玩儿了一会儿雪,后来觉得脑袋有些沉,便回去睡了个午觉。
另一边,裴野跟着裴父,在外头一直待到入夜才回来。
村子里有老规矩,快过年了族里的男丁要一起祭祖,仪式过后少不得还得聚一聚,这么一来二去,便折腾了足足一日的工夫。
裴原黄昏时便先回了家,怕家里担心要回去说一声。
裴野如今作为裴家最有出息的儿郎,今日就是全村的焦点,众人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直到天都黑透了,父子俩才带着酒气从村长家出来。
“裴青跟着你倒是不错,你们也算是堂兄弟,往后在军中也要好好照应着。”回去的路上,裴父朝裴野道。
裴野闻言便应了一声。
“对了,裴青昨日定了亲事,说是县城哪户人家,我也没记住。”裴父道:“你叔可高兴坏了,儿子立了战功回来,如今儿媳妇也有了。”
“嗯。”裴野淡淡道:“改日我去给他送一份贺礼。”
“老二,爹一直没问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想成家呢?”裴父问道。
裴野闻言一怔,道:“也不是不想。”
“那就是想?”裴父问道:“你是不是在边城,有看中的人啊?”
裴父说着拍了拍裴野的肩膀道:“阿遥比你还小呢,都成婚了。你这个做二哥的,若是有了看中的人,尽管跟爹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裴野稍稍喝了些酒,没到醉的程度,但隐约有点酒意。
他闻言犹豫了一瞬,便道:“我确实有了想成婚的人,一直不说是怕爹不答应。”
“这有啥不答应的?咱们也不图什么门第出身,咱自己就是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裴父道:“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和你娘不会多说什么的。”
裴野顿住脚步,借着夜色看向裴父,道:“我若是与他成婚,没法有子嗣。”
“为什么?”裴父一怔,问道:“是……有什么隐疾?”
“原因不重要。”裴野道:“若是如此,您会答应吗?”
裴父沉默半晌,没有答话,而是走在了裴野前头。
裴野拧了拧眉,跟在裴父身后,没再说什么。
直到父子俩到了家门口,裴父才顿住了脚步。
他没有看裴野,只是沉声问道:“你当真喜欢那姑娘?”
“他救过我的命。”裴野道:“若是没有他,您就见不到我了。”
裴父闻言这才转头看了一眼裴野,良久,他沉声道:“那这个情是得还,你若是真想好了,我和你娘不会拦着。”
裴野闻言略有些惊讶,半晌后他又道:“我并非是因为这个才想与他成婚。”
“那是为了什么?”裴父问道。
“爹。”裴野问道:“您与娘为什么成婚?”
“这个……”裴父挠了挠头道:“就是看对眼了呗。”
“那我也是看对眼了。”裴野道。
“哎。”裴父叹了口气道:“看对眼了就娶回来吧,人家好歹也救了你的命。不能生就不能生吧,若不是人家出手相救,连你都没了,还谈什么子嗣不子嗣的……这就是你的命,咱该认也得认,做人要讲良心不是?”
裴野闻言看向裴父,想再说几句什么,却忍住了。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院中,见容娘和裴原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做饭呢?”裴野见状问道。
“做什么饭,阿遥病了,给他熬药呢。”容娘道。
裴野闻言一怔,顾不上多问,大步朝着偏院行去。
裴父见状忙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房中,池敬遥迷迷糊糊躺在榻上,丁小婉正在给他施针。
“怎么回事?”裴野上前摸了摸池敬遥的额头,道:“怎么突然烧得这么厉害?”
“都怪我疏忽了。”丁小婉道:“他早晨起来带着裴宁堆了半日的雪人,大概是着了凉。中午他没出来吃饭,我去问了一句,他说吃过了,我就没在意,只当他是困了。”
毕竟池敬遥冬日里一直嗜睡,回家这段日子经常睡到晌午,偶尔中午也会睡午觉。
所以丁小婉并没往别处想,直到晚饭时过来叫人,才发现异样。
“池敬遥。”裴野俯身在少年耳边低声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烧得太厉害。”丁小婉道:“这会儿迷糊着呢。”
裴野闻言顿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一幕,当时池敬遥也是受了凉,一开始他没注意,等他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池敬遥身子看着弱,但实际上除了冬天怕冷之外,平日里很少生病。
可每次一生病,都是来势汹汹,令人措手不及。
“用不用弄个凉帕子?”裴野朝丁小婉问道。
“你大哥已经去了。”丁小婉道:“你不必担心,有我呢,他不会有事的。”
裴野闻言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嘶……”少年拧了拧眉,嘴里迷迷糊糊道:“疼。”
裴野闻言忙看向丁小婉,便闻对方道:“不是我扎得疼,是他烧得头疼。”
“那怎么办?”裴野着急道。
“忍忍吧,一时半会儿烧不坏。”丁小婉道。
裴野:……
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强忍着担心守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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