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一边紧跟叶胜英身后,一边快速联系老鬼。
他们谁都没发现远处的沙漠多处坍塌,卷起狂沙,城中街道缝隙接连开出植物,空中水汽湿润到千年未有的极端数值,这一方大地与天空像与世隔绝的孤岛,霎时消失在欧洲伽利略卫星系统的监控中。
狂风刮着丝丝冰凉的雨点,天气预测接下来应该一个月都天晴无雨才对。
数百艘大小不一的轮船、货船堵塞尼罗河港口,每艘船人满为患,没人拿行李,有人面孔茫然,至今无法接受背井离乡和亲人死于战争的现实。
还有人面目凄然,认清事实,却不知未来如何,更不知是否能活过今天。
更多人跪地祈祷,却不知向谁祈祷。
他们崇拜的神明是侵略埃及的恶魔,原始的宗教已经被抛弃千年,就算现在更改信仰,又怎会以德报怨庇佑他们?
惶惶然的恐惧氛围从每个人的心中发散出来,几乎化为实质,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气氛戚戚焉,死亡无处不在。
就在这时,乌云罩顶,伴随破空声由远及近,人们抬头看去,赫然发现那不是乌云,而是体型硕大、重量惊人的舰炮,经过神明祝福、力量加持,竟能越过港口的防线,超出原有射程范围,击向尼罗河。
老鬼悚然一惊,望着那片空袭而来的舰炮,想到这片区域密集的轮船,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如果不能揽住舰炮,必将浮尸万里!
“拦住——拦住空袭!!”
老鬼透过广播发出的声音尖锐不已,犹如泣血,惶恐惊骇的情绪毫不掩饰地传达出来,令群众更为惶惑。
超凡者和士兵们组成第一防线,用不同的超凡之术格挡舰炮,哪怕是毫无能力的士兵也举起猎枪,试图用花生米大的子弹格挡十几米的舰炮。
他们知道无用,不过螳臂当车,只是不愿意等死。
如果只是他们一人,又何惧死亡,只不过是一旦退后、一旦倒下,身后就是成千上万的普通民众,那么重的生命分量,拖拽着心脏和灵魂,沉重得无法慷慨赴死。
必须活着,必须努力,不死不休,直到灵魂湮灭才敢说无愧短暂而珍贵的一生。
嘈杂、恐慌,宛如世界末日的氛围中,每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铺天盖地的舰炮,世界褪色成黑白,变得无声,隐约间听到一阵又一阵音律平和的吟诵。
那是古埃及的言语,早已断绝传承,本应该听不懂,可是听到声音的人们,不管是不是埃及人、是否学过这语言系统,全都能听懂,仿佛那不是人类创造出来沟通的言语,而是直达灵魂的一种音律。
或许语言不通无法沟通,但音律的审美,却是共通的。
他们渐渐听懂那些话:“向你致敬,你是万物的创造者,你是生命的源泉。向你致敬,日日美丽的拉。”
这是,太阳神拉的赞词?
“当你泛滥之时,将把牺牲向你供奉,牲畜为你而戮,祭品为你而送。”
……尼罗河的赞颂?
冥神奥西里斯最初被视为尼罗河的化身,所以这是冥神奥西里斯的赞词?
接着向大地和战争的神明祈祷,又向天空和生命的女神祈祷,每一段赞词分别对应九柱神,埃及民众后知后觉地想起被遗弃多时的古埃及原始神明。
“有人向九柱神祭祀?”有一位年轻的女学者说道,语气里充满疑惑。
“我们的国度早就不再供奉九柱神,祂们听得见我们的祈祷吗?”一位年老的长者提出质疑。
人们沸腾的心顿时沉寂,心情复杂而茫然,信仰崩塌,犹如废墟,无处重建。
这时天地静寂,万籁俱静,下一刻狂风骤然平地而起,尼罗河河水倒流,密集的船只被逆流推移到一起并排,整齐得仿佛有一只大手藏在河水里拨弄船只。
四面狂沙飞舞,沙漠仿佛活了过来。
空中水汽爆发,一念之间,便有数不清的绿植拔地而起,藤蔓爬满城市的道路和楼房,朝着天空疯长,顷刻间便包围这一段尼罗河,将船只裹成一个厚而宽的藤茧。
数千枚舰炮齐发,一小半被水膜拦下,一大半穿过水膜迫近尼罗河水面,一只大手乍然破出水面伸至百米高空抓住一大把舰炮,顺势扇飞其他舰炮。
被扇飞的舰炮叫水汽浸湿,成为哑炮,又被疯长的藤蔓缠住,迅速裹紧、缠碎。狂沙化作恶鬼骷髅的形状,借狂风之力一举冲至海岸边,蚁集鱼鳞似的沙粒裹住空中战舰,黏在飞行空军的身上,钻进他们的眼耳口鼻,磨坏金属脏器和神经脉络。
风、水、狂沙、藤蔓和尼罗河,在这方天地庇佑下,被赋予了生命的属性,齐齐咆哮着狂奔向海港,借着泥土、借着空气和风,借着海水和尼罗河,乍然化出埃及众神的实影,约有百丈高,举着刀斧剑矛和权杖,冲着敌方战列舰发出气势磅礴的吼声——
“杀!!”
第204章 裁决(1)
炮台之上的十刹海感觉全身血管都爆裂开来,痛到感觉麻痹,用尽全力也只能抗住三分之一的舰炮,身后的城市轰隆炸开,港口最边缘部分的船只直接被掀飞,到半空炸得四分五裂,船体碎片插进高楼、广场和空地。
坚硬的钢铁尚且如此,遑论脆弱的肉体。
白光和火光几乎刺瞎双眼,热浪隔着数十艘船扑到脸上,仍能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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