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说着探手过来要抓萧凌清,立即被避开了。
谢钧还不甘心,正想追上去,萧凌清忽然抬起了眼。
他眼睫正好落上了片雪花,此时看起来像是白色的,有种奇异的美感。
随着萧凌清睫毛颤了颤,那片雪花又随着动作继续往地上落了下去。
谢钧看的心痒。
这个萧副官,真是又是尤物,又有能力,可惜在他大哥的手下。
“谢无冠是个木头,”谢钧大胆了点,凑过去要搂他的肩膀:“帮我做事,我不仅给你更大的权力,肯定也不浪费了你这张——”
他声音陡然断了,因为萧凌清抬起的眼盯住了他,如同每一次收到挑衅那样,其中爆发了野兽一般的警告。
谢钧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狠狠掐住了,极缓慢地咽了下口水。
在这大冬天里,他额头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萧凌清视线从他滚动的喉结移开,就像一头极具攻击性的猛兽移开盯着猎物喉咙的视线那样,转而一点点落到了谢钧悬空的手臂上。
他声音放得有些轻,却带着十足的威慑。
“您再靠近一步,我就直接帮你把胳膊拧断。”
谢钧动作一僵,他立刻想到萧凌清在练武场打倒那些轻视他的人时的狠辣,下一秒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看向三楼,看那有没有一个默默看着的少年,以最疏离身形站在高处,会默不作声地教训所有过分的人。
谢钧在年少时不知被教训了几次,因此一在萧凌清摆出这种神色时,几乎形成了一种应激反应。
好在三楼的窗户暗暗的,看起来主人是不在里面。
谢钧松了口气。
他又听见萧凌清道:“你不动的话,我会上楼通报少帅。”
他有些不爽,但是想着那些年遭受过的疼痛,还是按捺下了动作:“那你去问。”
萧凌清闻声很快地抬了一下眼,像是疑惑他怎么突然放弃了。
“... ”
三楼门外响起上楼梯的声音。
三、二、一。
谢无冠在心里默数,等到最后一个数时,门口传来了极为克制的敲门声。
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谢无冠扭回身看楼下在寒风中站着的三人,此时天已暗了,刚下过雪的风更是刺骨,他那没用的弟弟冻的脸都发紫。
“不见。”
不等门外的人开口,谢无冠隔着门懒懒同人道:“怎么打发不掉?你今天是心软了?往常都不必上来再走个过场的。”
门外的萧凌清顿了顿。
谢无冠没有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反而几秒后,开门声轻轻地响起。
萧凌清没说话,他脚步很轻,就像个幽灵那样一言不发。
谢无冠看着玻璃中的人,等待着这人的下文。
下一秒,一件不算薄的外衫披在了他肩上。
谢无冠一怔,和玻璃里萧凌清的倒映对上了视线。
那眼神温驯,带着点袒露肚皮的柔软,还来不及看清就消失了。
“您不喜欢别人打扰,我得找个借口上来才行,”萧凌清垂下眼不跟他对视,言语间却毫不遮掩,像是随他处置的意思:“外面落了雪,屋子里还没添火,您注意身体。”
他说完,见谢无冠没有要罚自己的意思,弯身捡起电话线,默默退了下去。
楼下的谢钧已经不耐烦了,萧凌清不开口,他甚至连大门都进不去。
见人出来了,谢钧道:“怎么?父亲已经和他说过,我可以带着他们进去吧了吧。”
“抱歉,”萧凌清的目光一点波动也没有,仿佛在楼上那个体贴的人是个假象。
他甚至直接忽略谢钧冻得发白的嘴唇,直白道:“少帅不见客。”
谢钧的脸上阴了下来,他盯着萧凌清,一字一句道:“他不见我?”
萧凌清点头的一刹那,谢钧被冷风吹了二十来分钟的火气终于上来了。
他几乎是当场冷笑,上前就要拽萧凌清的手:“不见我?是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父亲在我离开时已经说了会打电话通知他,现在是什么意思,他想违逆父亲的意思?”
萧凌清避开他的手:“电话线被我弄坏了,还在抢修。”
谢钧往下一看,果然看见这人手里拽着一截电话线。
就这还不是故意的?
谢钧狠狠地咬了一下牙,他要算账的意味太过明显,就连旁边一直不明所以的两个洋人都不安地后退了两步。
萧凌清低着头,像一头蓄势待发要反击的猛兽,只等对手发起攻击。
忽然,谢钧头顶忽然一凉,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
碎雪溅在他脚边,像是一种不轻不重的警告。
他惊慌地一抬头,就对上三楼谢无冠的视线。
谢无冠站在露台边,手边的台子上的雪缺了一块,显然就是刚才顺手砸他的东西。
地上的碎雪中还有一点晶莹的冰,显然是被谢无冠弄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谢钧的呼吸紧了紧,鼓起勇气才敢再看三楼一眼。
谢无冠隐在黑暗中,只能透过楼下微弱的光看见他隐约的面容,把玩着雪球的手,微勾的唇角,还有那双淡漠的眸子。
里面没有别的感情,只明白地写了一个字:
滚。
谢钧一个激灵。他不甘心地最后看了萧凌清一眼,转身带着两个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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