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冠看着在自己手中挣扎的人,周身的鬼力开始不受控制地四溢。
曾经被束缚在原地肆意作为气运皿的记忆疯狂涌出,紧接着是萧凌清在墓前苍白的面色,摇摇欲坠的身影。
他面色飞快地惨白下来,鸦羽的黑发长长披散下来,瞳仁像个透明的玻璃珠子,幽深地望着薛暮。
薛暮的脸已经被他自己抓得到处都是红痕。
他疯狂嘶叫,感觉自己的记忆与灵魂同时被从眼眶中抽走。
谢无冠看见了曾经意气风发的薛暮。
原来他也是一个气运之子,甚至因为自身的实力死后被招进了管理局。
因为偶然间吞噬了任务者的气运,才走上这条不归路。
他看见了薛暮站在自己坟前,手上画着诡异的阵法,最后亮起微弱的蓝光。
因为自己的怨气不够,薛暮一次次仗着他的力量和萧凌清硬碰硬,拿着胁迫得来的萧凌清的血洒在自己坟前。
肉眼看不见的幽蓝色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旺盛。
薛暮在他的气运下青云直上,最后站在同样的战场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萧凌清还在查?”
薛暮问身边的属下,得到确认的回答后,露出兴味盎然的眼神。
“让他查。”
“我倒是要看看他到时候看见他喜欢的长官真的死的彻彻底底了,会不会一起自杀。”
没有。
萧凌清知道谢无冠的尸体被怎样糟蹋后越来越疯。
谢无冠在薛暮的记忆里看见萧凌清越来越消瘦,脸色越来越苍白,比谢无冠更像一个游荡的孤魂。
他徒劳无功地和拥有力量的薛暮对仗,一直到薛暮吞了谢家,终于做出了找到了同归于尽的时机。
萧凌清在杀了薛暮后自己也没能逃走,他就那样站在阳光下,久违地勾了勾嘴角。
萧凌清在谢家的大宅被薛暮的人乱枪打死,然后被管理局捡走,毫不停歇地投入复活自己的轮回中。
谢无冠忽然明白过来,萧凌清恢复记忆的重点之一,就是薛暮身上的能量。
他和薛暮同归于尽时,同时吞噬薛暮的力量。
而自己对这一切无知无觉,甚至是几十年后才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像是突破了蒙昧,化为厉鬼后一直朦胧的爱恨陡然清晰,甚至成百上千地反馈回来。
谢无冠手收得更紧。
他逼近,眼底暗色翻涌,最后变为透明的浅色。
要留给,萧凌清。
谢无冠已在失控的边缘,手上的青筋凸起,和自己做斗争的手微微颤抖。
薛暮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响声,双目涨红,疯狂地去抓颈间肌肉绷紧的手臂,却被谢无冠掐着脖子避开了。
“留给他。”
谢无冠对自己重复了一遍。
“放手、留给他。”
鬼力仍旧像没有停止地肆虐在房间里,谢无冠说:“不然他要哭了。”
谢无冠像是被自己的话惊住了,陡然松开了手,甚至后撤了几步。
薛暮猛地得到新鲜空气,剧烈地喘息着。他刚伸手想去摸枪,就被蛇一样围上来的鬼力给烫了一下。
他发出一声**,很快嘴也被残忍地封住。
“别乱动,”谢无冠说,“安静。”
室内的鬼力还在肆虐,却一丝不泄露道外面去。
谢无冠哪怕处于失控的边缘,也死死把控着接线,害怕让鬼力对室外修复过程产生任何一点影响。
地下室一直静悄悄的,薛暮因为失去氧气后被强行摁住嘴巴噤声,等缓过劲来已是狼狈的涕泗横流。
那鬼力有神智一般,嫌弃地避开他的眼泪,抓着布料粗糙的衣服往他嘴里塞。
谢无冠没注意这些,他一直凝视着微掩的门,一直到有人轻轻敲响。
依旧是不轻不重的三下。
跨越无数个世界,也跨越了生死,现在跋涉回他的面前,然后克制有礼地敲了三下。
萧凌清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恍若隔世的颤抖和试探。
“少帅,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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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暮猛地发出一声痛呼。
因为他发现鬼力正在极快地侵蚀他的皮肤,甚至挖进他的血肉。
只是他这声痛呼全被布料堵在了嘴里。
萧凌清等不及谢无冠回应,手碰上门板后,没关紧的门自己退开不少。
他看清了谢无冠那双浅色的眸子,就愣愣地不知所措了。
谢无冠摆了摆手,薛暮浑身不受控制,像是垃圾一样滚到了萧凌清脚下。
萧凌清垂眼,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没有动作。
“留给你的。”谢无冠说。
听见这话,萧凌清的手猛地攥紧,最后甚至掐进掌心。他底下头,生怕谢无冠看见自己陷入仇恨可怖的脸。
萧凌清默不作声地抬起手,白光在他手下汇成牢笼,窜入薛暮的身体。
薛暮爆发出比刚才更惨烈的叫声,地下室就像是一个私牢,没有人听得见他的求救。
无数被偷走的气运从薛暮身上剥离下来,这痛苦不亚于凌迟。
薛暮几次晕过去又痛醒过来,明明只有半个小时那么短,他却好像死了千百次。
只见谢无冠抬手做了个手势,薛暮的身影陡然一僵,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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