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醉派人前去抓人。
然而,像是料到巫祺然会有这手,小院内人去楼空,五人无影无踪。
池醉并不意外,让人追查五人踪迹,自行回到院邸,来到书房,正要关门时,一抹身影从外闪到屋内。
看到熟悉的暗影漆黑劲装,池醉面不改色地唤道:“师父。”
阎攸宁揭掉面具,露出真容,黑绸带扎起的高马尾显得人格外凌厉逼人,不过下一刻,皆因脸上勾勒的笑意化解。
池醉发现原来自己确实一日都不曾忘怀,他一直都记得阎攸宁真容。而就算和重生前魔僧同样的容颜,却因此人气质的不同,让他分外想去亲近。
“阿醉,蛊云毒解药有吗?”阎攸宁单刀直入地问道。
“这瓶解药可彻底解毒。”池醉并没多问,二话不说拿出一个瓷瓶。
阎攸宁摩挲着瓷瓶光滑的瓶身:“不问问为师要作甚?”
“您想说的话便会告诉我,我又何必多问。”池醉微垂眸。阎攸宁曾有无数个能伤害池醉的机会,但都没有做,所以这次,池醉唯一能确定的便是阎攸宁不会害他。
“你倒是信得过我。”阎攸宁轻轻撩了下池醉鬓边的那缕白发,池醉抬头看向他,阎攸宁也不知为何,忽然忆起曾经,笑起来道:“你知道的,为师贪图一些稀奇的天材地宝、法宝武器。有些事,要听听吗?”
池醉很诧异阎攸宁似乎要说什么,男子漆黑的眼瞳如同引诱人探究秘密的深渊,抵不过好奇,他缓缓点头。
两人来到一旁的睡榻上,榻中央摆着矮茶几,阎攸宁刚拿起茶具,池醉回过神忙道他来,难得有些着急的样子。
阎攸宁也就放着不管了。
看池醉动作娴熟地泡茶沏茶,姿态透着说不出的闲适优雅,敛袖抬眸间,皆是清绝出尘。
和十二年前那个小少年真是彻底不同了。
若是以前,阎攸宁万不会有想倾吐什么的情绪,但与池醉重逢后,对方皮相改变后带来的感觉很神奇,至少阎攸宁只是看着池醉这幅容貌,便有了点忆往昔的冲动,也莫名想让池醉知道些什么。
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下来,阎攸宁喝了一杯茶,果然是比他胡乱沏泡的好喝数倍:“你也知,为师当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灭寺魔僧,但其实,我继任少林掌门前,根本不知自己真正的身世。后来,阎摩偷偷找到我,解开了他设下的记忆封印,我才想起来自己是为禅莲心灯而来。而我生来就坏,因曾在洞虚期遭遇心魔时,无法阻止恶念滋生,最终恶念不断壮大将我良善侵蚀,即便多年修佛,佛性依旧无法阻挡血脉相连的那份恶意。”
阎攸宁淡然述说,杯中茶已冷,指腹轻轻敲击桌面:“师父的许多话言犹在耳,然而,我却止不住会想起多年修行路上的一些事,压抑的嗜血、对法宝的痴迷……外表再怎么装出一副超然物外的得道高僧模样,其实根本抹不掉内心的贪嗔痴恨爱恶欲这七罪。”
那之后,魔僧想明白了,心魔和过去的记忆交织,最终冲破桎梏,重新入魔道,从而灭绝少林寺。
“当年,我被带回逆尘教,心里日日夜夜被弑师杀同门一事所折磨,总是想着是否做错了。后来一想,反正我和阎摩并无多少父子情谊,他利用我,我杀死他又如何,这样还能给内心的歉疚感找点慰藉。”
穿越的事自然不能说,其余的阎攸宁说的半真半假,任谁听来很难怀疑。
“之后的事,整个修界都知道了,为师把逆尘教珍宝阁洗劫一空,不想做那劳什子尊主闯荡修界。结果嘛,没想到会在婆海刹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有了他们,一些事好办很多,为师有个计划,助你登上魔主之位的计划。”
越听池醉越是纳罕。
一些事早在修界传得沸沸扬扬,他早知道这方天地的阎攸宁与众不同,却没想到阎攸宁有这般心路历程。若是前世,听到魔修被良心压垮,池醉定会觉得不屑,可这一切放到阎攸宁身上,真诚又恳切的言语,即便语气平静,却还是令池醉又靠近了阎攸宁几分。
直到阎攸宁云淡风轻的说起要助他成为魔主时,池醉惊诧的沏茶的动作都歪了歪。
池醉很快冷静下来,溅落在茶几上的几滴茶水因法力缓缓蒸发,他内心百转千回,最终汇成一句话:“您想要婆海刹藏宝楼内的宝物?”
婆海刹成立至今,其藏宝楼内有不少外人渴求的宝物,很少有人不心动的。原著描写过的就有几件法宝,有两件之后还会进女主的口袋。
阎攸宁以手支颔,舒服又慵懒,莞尔一笑:“我就挑我感兴趣的。”
池醉直视阎攸宁,却道:“师父,您不问问我,为何想做这魔主吗?”
“为何呢?”阎攸宁顺势问道。
池醉滞了一下,没想到阎攸宁如此直接,短暂的静默过后,他苦涩地笑了下:“现在我无法告诉您,终有一日,我会说的。”
只要阎攸宁一直如今日这般。
哪般呢?
有一个声音悄声问道。
令他信赖、令他放松。
令池醉感受到原来他除了复仇,死寂般的心脏还能有如此鲜活的样子。
……
深更半夜,一抹身影来到幽暗密室。
四周烛火闪耀,映照出来人俊美的容貌,那双标志性的眼尾微微上翘的瑞凤眼看着诚惶诚恐的五人,拿着药瓶,大拇指在瓶身上轻轻摩挲,低沉的嗓音响起:“这解药可彻底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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