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世的父母都退休了，有钱有闲，他还有弟弟妹妹，所以闻世觉得死自己一个应该没事吧，他也没有为离开家人感到难受过，因为来到这里时他已经离开了前世。
    但是现在，闻世是在等着离开小鱼－－这个自己用了五年时间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其中的难受不舍要猛烈得多。
    晚上十点，黄金档的电视剧放完，闻世和余音回到了房间。
    “我们聊聊天吧。”闻世扯开了话题，他有些话想要对余音说，过了今晚就没有机会了吧。
    余音从床上坐起和小蛇对视，蛇的瞳孔和人不一样，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是他能感受到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降临。
    “我听着。”他仅仅抱着小蛇的尾巴，生怕小蛇离开。
    闻世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说些什么，该说的他都说过了，甚至比余妈嘱咐地都多，而且小鱼一直都没嫌烦，一直很听话地照做了。
    他说睡觉要盖被子免得着凉，于是小鱼大夏天还裹得严实；
    他说要好好学习，于是小鱼一改原著里学渣的样子，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
    他说要学点一技之长，于是小鱼早已拿了小提琴十级证书；
    他说要开朗一点，多交一些朋友，于是小鱼交了很多朋友，每周都会带回家玩，明天小群小伙伴还要来给小鱼过生日呢。
    ......
    好像真的没什么可以嘱托得了，闻世耷拉脑袋，情绪有些低落。
    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小鱼已经成了很优秀的样子，不出意外，他在原著里辍学都开创了巨头公司，现在变得更加优秀，以后名牌大学随便选择，前途只会更加宽广，自己现在显然已经没了用处。
    如果有的话，就是换得余妈的生命吧。
    “话到嘴边又忘了，你看我这脑子，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闻世歉意憨笑，一头插到了被子里。
    余音从缝隙钻进了被子，“你才不老，我查过，球蟒可以活二三十年呢。”
    对于小孩子来说，二三十年很长，还远没到考虑生老病死的时候。
    其实余音在上课走神的时候算过，球蟒大约三年成体，而小蛇到他身边一年后就长到了一米八的成体，因此那时小蛇已经两岁多了。
    现在过去了五年，小蛇大约已经七岁左右，如果按最少的二十年算，小蛇还剩下十七年寿命。
    好像也没多长，那时候余音才三十三岁，正当壮年，这个结果让他有些慌张，他不想离开小蛇。
    闻世一愣，然后莞尔一笑，这小子还查我的寿命呢，他在心里微微算计，好像也没多少年可活了。
    “那也是中年了。”闻世开了个玩笑，“按你们人类的寿命来说，我现在五十多岁了吧，也是个小老头了。”
    “你才不是。”余音闷闷不乐。
    “算是了，你没觉得我老里老气的吗？哈哈哈哈。”
    笑声冲淡了忧愁，闻世两世加一起也有三十多了，比起十六岁的少年来说，确实年纪不小了。
    “就不是，你就是七岁，比我小那么多，你还得叫我一声哥哥呢！”
    闻世轻笑，小鱼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一直想让自己叫他哥哥，但是闻世当然是不干的。
    他把小鱼当弟弟，甚至儿子，小鱼缺想当他哥哥，而且叫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人哥哥，太羞耻了。
    但是今天，好像都无所谓了，“那小鱼哥哥，要不要听我讲故事啊？”
    余音的脸腾一下红透了，他小声羞涩道：“要！”
    闻世道：“昨天的射雕英雄传是不是快讲到结尾了？今天我们继续吧，讲完再睡。”
    这个世界的文化书籍等和闻世前世多有不同，闻世也只说这些都是他小时候从长辈那里听来的。
    当时小鱼还诧异道：你的长辈？其他的蛇？为什么讲得都是人的故事。
    闻世哑口无言，所幸小鱼没有纠结，他就继续讲了下去。
    这五年下来，每天晚上一点，讲了不少闻世看过的书，现在都快有了黔驴技穷的感觉。
    不是看得书不够多，而是实在时间太久，细节都忘了不少，现在这个射雕作为收尾，画不上一个完满的句号，就变成了烂尾。
    烂尾总是不多好的，闻世想要不留遗憾。
    直到深夜，故事讲完，余音也睡了过去。
    闻世舒了一口气，所幸结局留下了，期待着的人没有留下遗憾。
    被阳光唤醒的日子总是那么的舒适，像是一个低温熨斗推在身上，微微发烫，却恰到好处。
    一向浅睡的余音，昨晚却睡得出奇地沉，醒来时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此时钟表刚好指向七点三十二。
    今天不上学，这个时间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余音还是慌张了起来，因为以往醒来就能看见的那个白球不见了。
    大多数情况下，小蛇一有动作，就会惊醒余音，哪怕是凌晨三点，然而今天他毫无知觉。
    这五年来只有一次余音没有被小蛇的起床惊醒，他疯了似的冲出房门，却见小蛇正在看电视，这才放下心来。
    也是从那以后，余音睡得更浅了，哪怕灰尘落在脸上，都能惊出一身冷汗，然后睁眼寻觅那一团奶白。
    这个房间没什么遮挡物，一眼就能看过来，小蛇确实是不在的，那么他今天还会在客厅里看电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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