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剑尊,唐锦衣的大师兄周行止。
唐锦衣微微一愣,抬步迈进门中。穿过一道内门、转过雕花屏风,只见书房的桌前正负手立着一名身量修长的高大男子,似乎正在低头观看他随手放在桌上的一本书册。
似是听见脚步声,男子转身回头。
身形挺拔如剑,长发用玉冠端正挽起,领口与袖口都束得密不透风。一对长眉斜飞入鬓,双目如寒潭星点,锋锐而无情。
即便他身上无剑,也绝不会被认错剑修身份。
唐锦衣不由止住脚步。
书中对周行止笔墨不多,只知道他修为高深、性情冷酷,是个表里如一的刚正剑痴。如果原文中的唐锦衣是孤僻高傲的高岭之花,那周行止就是那冰川上万年不化的坚冰,碰一下都扎手。
唐锦衣谨慎地盯着对方,选了个最安全的话头:“师兄,你怎么来了。”
闻言,周行止眼中闪过讶色。
唐锦衣:?
他惊讶什么,难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想到这里,唐锦衣心中微沉,盘算着万一被人看穿他不是原装要如何蒙混过关。
谁知下一刻,周行止眼中那冷硬而毫无人情味的坚石仿佛柔和几分,低沉说道:“阿锦,你肯叫我师兄,你不生气了。”
他似乎有些高兴,伸手想要来碰触唐锦衣的头发,被后者下意识避开。周行止眼中光芒微微暗淡,一言不发收回手。
唐锦衣刚刚完全是下意识行为,幸好原身本就是个高傲性子,看样似乎还与周行止有什么矛盾,此时他会避开倒也没有崩人设。只是……周行止似乎与他印象里的冷酷剑修有些出入啊?
不知为何,唐锦衣总觉得对方身上似乎有种微妙的……哀怨?
此时,冉青适时走上前来,笑眯眯给两人斟茶:“二位公子尝一尝这新送到的婆娑茶。”
他的出现缓解了气氛,两人这才在桌边坐下。
周行止:“听闻你前些天换掉了药园管事。”
自己这位大师兄消息倒是灵通。唐锦衣点了点头,谨慎地没有开口。
冉青很是有眼色,此时便主动将事情经过与周行止说了一遍。听完后,周行止点点头,问:“那个黄管事现在如何?”
冉青看了唐锦衣一眼,还是如实道:“似乎是与他的弟子起了冲突,两人撕斗间都下了死手,双双命丧当场。”
听见这个消息,唐锦衣不由一愣:黄管事竟是没能逃过死亡的下场。
而周行止则冷声道:“坏了阿锦的药草,该杀。”
他周身一瞬迸发出冷锐的剑意,仿佛冬日凛冽寒风般刺骨。唐锦衣默默看了周行止一眼,果然这才是这位剑修的本色。
不过周行止的杀意也只是一瞬,当他看向唐锦衣,就又软化下来。
周行止:“近日寒毒可有发作过?我听闻南地佛门出了一名万年难见的佛子,其在医术上颇有建树,过些天便去请来帮你看一看。”
他一提起这个,唐锦衣就有些心虚。这些天,他每日都把那怎么看都很像毒药的药汤往庭院水池中倒,几乎快成习惯了。想了想,唐锦衣垂下眼眸,声音不冷不热:“不必你操心。”
周行止顿时面露失落。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少女的声音响起:“师兄!我回来了,看看我带了什么!”
冉青刚刚打开门,丁梦语就像只小鸟一样快乐地跳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盒点心、几本书册。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只是在目光触及周行止的那一刻,僵硬在脸上。
“大大大大大师兄,”丁梦语吓得“嗖”一下把手中东西藏在身后,低着头嗫嚅道:“你怎么在这啊……”
周行止伸手:“把东西给我。”
“我不!”丁梦语立刻叫起来,“你又要没收我的话本和零食!”
她迅速躲到唐锦衣身后,可怜兮兮抓住唐锦衣的袍袖:“师兄,大师兄欺负我!”
虽然丁梦语很快藏了起来,但唐锦衣刚刚还是看清楚了——她手上拿的那本书册封页上写着:《风止剑尊与合欢宗主被困山洞后》……
他忍不住用诡异的眼神看了周行止一眼。
后者显然也看到了那行字,此时面上黑如锅底:“丁、梦、语。”
赶在一场师门内斗爆发之前,唐锦衣站出来阻拦了一触即发的局势,正气凛然道:“梦语,把东西交给我,我先替你保管。”
丁梦语看一眼自己注定打不过的大师兄,又看一眼一向宠爱自己的二师兄。
“那也不是不行……”她小声嘀咕一句,乖乖交出点心和话本。
周行止神情复杂:“阿锦,那些话本都是些无聊的杜撰,不如直接烧掉。”
丁梦语抗议:“那也是我花钱买的!”
唐锦衣接过东西,交给冉青先存放起来。他十分语重心长地摸着丁梦语发顶道:“梦语,修行为先,这也是为了你好。”
“哦。”虽然不大情愿,但交给唐锦衣总比被周行止没收好。丁梦语郁闷了一小会儿,又高兴起来:“我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
唐锦衣心想:不,其实我也想康康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当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丁梦语:“梦语,我先前似乎见到你往琅梧洲东边去,可是遇到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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