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迦心说死到临头,秦非恕竟然也没有本性爆发乱发脾气,看来人设确实变了不少。
他手一挥,殿内的黑暗倏然浓郁,将烛火扑灭。
秦非恕的声音迅速响起:“谁!”
陆迦手一扬,一个小巧的瓷瓶被掷入殿内。
之后他也不管秦非恕有没有接住、有没有砸碎,干脆利落地跃上屋檐,很快消失在层层楼宇之间。
几乎在陆迦离开后下一刻,秦非恕出现在殿门口,面色凝重地环视周围。
旁边有侍卫过来,还未开口便被秦非恕斥退:“退下,没你们的事。”
秦非恕同样跃上屋檐,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这才拧着眉头,低头打量着手里的瓷瓶。
瓷瓶温润,瓶身浮雕着靛青色的花纹。
秦非恕辨认片刻,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同心结?”
……
“我要秦非恕身中那毒的解药,可别告诉我你没有。”
王子阳怪异地看着陆迦:“侯爷,你可知晓,秦非恕若死了,你是最有可能拿回皇位的人。”
“我不敢保证压得住大周的北方军系。”陆迦毫不客气地道,“再者,你都想到的事情,秦非恕想不到,他第一时间必然是先杀了我。”
“有琅琊王氏相助,群龙无首的北方军也……”
“收起你们那些勾心斗角的把戏,军队和朝堂是两码事。”陆迦嗤笑,“我倒宁愿北方军有个领头的,哪怕是造反——否则军队溃散尽数化作流寇,莫说朝廷,中原腹地都保不住。”
王子阳沉默半晌,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也好,至少说明一点……我琅琊王氏看中的人知恩图报,倒也省了我们兔死狗烹的担忧。”
陆迦面无表情地伸手:“拿来,然后滚蛋。”
王子阳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给他。
陆迦接过来抛了抛,略带无语:“还是同心结的图案,你不会拿错□□了吧?”
王子阳微笑道:“伪装成助兴之物,才好掩人耳目。”
……
有黑焰蔽体,再加上没和秦非恕有正面接触,陆迦本自信秦非恕绝对发现不了是他送的药。
然而第二日秦非恕直接召见陆迦,开口第一句便是亲切的问候:“多谢献玉侯昨夜赠的药,朕舒适多了。”
陆迦心里一突,面上不动声色:“陛下说什么,臣怎么听不懂?”
秦非恕笑呵呵地捶了捶肩膀:“昨夜那药,不是献玉侯送的?”
“什么药?陛下是不是搞错了?”
看着陆迦“茫然”的表情,秦非恕终于改了口:“既然献玉侯不想承认昨夜那人是你,那朕不勉强。”
说完指了指棋盘,“昨日令献玉侯受了惊,今日手谈一局赔罪。”
陆迦还未见过这样的赔罪,无语之余也只得道:“恭敬不如从命。”
秦非恕的棋艺着实不如原著那般好,很快就输了个干净。
等最后一子落下,秦非恕苦笑摇头:“朕还是比不过献玉侯啊。”
这话陆迦已经听了不知多少次,面无表情地端起贡茶饮了一口。
旁边的宫女碰上来一束新鲜的荣花,插在陆迦一旁的花瓶中。
陆迦顺手取了一枝把玩。
秦非恕喝了口茶,笑眯眯地道:“献玉侯可知当皇帝最担忧的是什么?”
陆迦抬眸:“臣不知。”
“最怕的便是后继无人。”秦非恕感慨道,“朕战场厮杀多年,不知落下多少隐疾,若哪一日暴毙,是在担心江山无人照应。”
陆迦把玩荣花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眼秦非恕。
秦非恕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避讳的话题,闲话家常一般随意问道:“献玉侯觉得,朕若是无了,谁可担起这江山的责任?”
陆迦轻微眯了眯眼,琢磨着秦非恕这个问题到底想试探什么。
他还是拿出自己原来的说辞:“我不懂什么江山,谁担得起与我无关。”
“若是与献玉侯亲厚之人,献玉侯日子也许更好过些。”
陆迦装傻:“难不成陛下指的是文和阗?”
秦非恕失笑:“何必在朕面前装傻?”
陆迦收起散漫的表情,把荣花花枝插回花瓶:“陛下想要继承人,纳几个后宫生几个皇子便是了。”
秦非恕停顿片刻:“只是朕尚无心仪之人。”
陆迦可不信做皇帝充掖后宫是看真爱,难不成不是为了平衡朝堂势力、再加上挑容貌出彩的?
还是说……秦非恕还在暗示文岫烟?
陆迦心里又骂了秦非恕一句。
昨晚刚帮他找了解药,今日就开始打他妹妹主意?早知道该跟对文和阗一样先废了再说。
陆迦当即假惺惺地道:“陛下年轻英武,雄才大略,只消将纳后宫的消息放出去,名门贵胄的闺秀自然会响应,不愁找不到陛下心仪的人。”
秦非恕定定地看着陆迦,过了片刻,忽然展颜:“献玉侯说得有道理。”
陆迦内心冷哼一声,心里盘算若秦非恕非要文岫烟去参加选秀,他就让文岫烟生个病,甚至干脆“病死”离开皇宫得了。
……
两三日后,陆迦靠在软塌上吃着枣糕,听怀恩打探来的结果:“有选秀的消息了么?”
怀恩脸色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道:“选秀没听说,倒是宫女侍从之间都在传,说陛下……快要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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