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阗推开门,浓烈的黑暗袭来,怀里的两个女子骤然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揉了揉眼睛,骂了一句掌灯的下人,刚想转头叫人来点灯,房间内忽然亮了起来。
文和阗呆愣愣地看着干干净净的房间。
字面意义上的干净。床铺、柜子、古玩,所有的东西都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只有地上散着一滩宛如什么东西燃烧的灰烬。
灰烬中站着个身披纯黑大氅,墨色长发随意束在脑后,连同漆黑的双眸,将肤色衬托得莹润如玉,只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尊散发着邪念的玉像,诡异而美丽。
文和阗看到他宛如见了鬼,双瞳收缩,酒意醒了大半,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啪!”
两扇门自动关闭得严严实实。
陆迦微笑道:“前太子殿下,咱们兄弟不该好好叙叙旧?”
文和阗后背靠在门上,惊恐地看着陆迦,定了定神:“文、文冰酒,你找我干什么?不、不对,你怎么来洛都了,不怕我向秦非恕举报?”
陆迦挑起一边眉:“如果你能活着离开的话。”
文和阗脸色瞬间一白,双腿颤抖:“我、我可没有得罪你啊……”
“你不是要举报我?”
“我瞎说的。”文和阗强笑道,“咱们兄弟才是一家人,秦非恕算什么?”
点亮的宫灯忽然被放下:“朕算什么呢?”
文和阗这才发现房间内的光明来源于一盏荣花宫灯,而刚才提着宫灯、身形隐藏在黑暗中的竟然是秦非恕。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陆迦道:“怎么,看到秦非恕还活着很惊讶?”
“三、三弟你说什么……”
“我们出现在这里,不是来跟你废话的。”陆迦踢了踢地上的灰烬,“烧掉你的破玩意之前,我看了一些信件。”
他抬起头,双眸中隐约有漆黑的火焰跳动,“你和蛮族什么时候勾结上的?”
“蛮族?你说什——”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柄锋锐的钢刀抵在他的喉间,另一头握在秦非恕手里。
秦非恕淡淡地道:“朕不想听废话,多说一个字,朕就砍了你。”
秦非恕口吻不重,却带着一股随意的笃定,让人没来由就相信秦非恕说到一定能做到。
文和阗脸上的惶恐渐渐凝固,撑在门上的手臂慢慢放下来。
他张了张嘴,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勾结?他们也配?他们只是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狗。”
陆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文和阗扯掉了伪装的面具,露出充满恶意的冷笑:“文冰酒,你这种不敬祖宗的废物,怕是根本不能理解文氏大荣的荣耀吧?我荣朝子孙乃命定天子,自太.祖平定中原一统天下,子孙千秋万代延绵不绝,怎能被这种跳梁小丑窃取国运?”
他指着秦非恕,忽然向陆迦吐了一口唾沫,“你不想着怎么恢复荣朝,反而甘心雌伏秦非恕身下做男宠,枉为文氏子弟!”
陆迦轻微侧头,袖口掩住口鼻,厌恶地道:“文氏待我如何,我便待文氏如何。你过去如何欺凌我难道都忘了?”
“呸!你这杂种也配!”文和阗狰狞地道,“我文和阗才是天命之人!既然你们这群叛徒都对秦非恕俯首称臣,那你们也不配做我文氏的臣民,我自然要换一条狗!”
“把蛮族当狗?”陆迦略微讥讽,“你也不怕被反噬。”
“蛮族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蛮夷,论心机权术,如何比得过我?换条狗罢了,还能咬到主人?”
陆迦看着文和阗自大的模样,嗤笑一声。
看文和阗的样子,想必即便知道蛮族入侵中原之后会屠城烧杀,大约也不会在乎。
不,说不定这还是他和蛮族交易的条件呢。
陆迦收起脸上的表情:“你给蛮族什么了?”
事到如今,文和阗不再掩饰:“地图和守关将领的情报已经送走了,你们若识相,我还能饶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团墨染的火焰便从陆迦手里跳出来,落入他的眉心。
文和阗双眼一直。
他的身体周围骤然燃起悄无声息的黑火,转瞬将他烧成了灰烬。
所有的野心、算计和愚蠢,就这么轻飘飘地化为了虚无。
陆迦拍拍手,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早点说,浪费我时间。”
就在文和阗彻底烧尽的一瞬,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掠过了陆迦的身体,好像从温暖的房间走到冰天雪地的室外,被夹着冰屑的寒风吹得刺骨的感觉。
陆迦过去曾经体验过一次。
这就是小世界剧情被大幅度修改时世界的“违和感”。
文岫烟和秦非恕之间的感情被他搅黄时没有这种感觉,偏偏文和阗死了,世界出现了错差。
果然剧情的“钉点”就在蛮族入侵。
“刚才是什么?”
陆迦抬起头,看到一脸震惊的秦非恕。
“你能感觉到?”
“嗯,那种很奇怪的感觉。”秦非恕不知道怎么描述,“是什么?”
陆迦大概解释了一下世界违和感的来源和钉点的关系。
秦非恕若有所思:“所以你已经找到钉点了?”
“剧情是找到了,地点还没。”陆迦道,“从北峪关打到洛都,中间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是钉点。要找准位置才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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