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亭抬头看了一眼,见裴玄迟正和小二说着什么。
小二走后,云洛亭便起身披好外衫,带着包好的灵草走到裴玄迟身边问道:“我们回家吗?”
裴玄迟帮他系好身前的绳子,闻言怔了怔,在他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这个字,王府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区别于皇宫的住处罢了。
云洛亭的存在却让他有了些许归属感,半晌,轻声道:“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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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化的很慢,路上的冰却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云洛亭坐在去鼎东的马车上,沿途看着人很少,离了京城,路上越来越安静。
见他看的认真,裴玄迟怕他想出去玩雪,不动声色的问道:“不冷吗?”
“嗯?”云洛亭放下掀开帘子的手,动动手指都有些僵硬。
裴玄迟牵过他的手,双手合拢握住搭在腿上,随口道:“到鼎东还有些时间,若是无聊的话先睡一会吧。”
云洛亭摇了摇头,“我们……啊!”
话未说完,马车突然一震,像是压住了什么东西一般。
裴玄迟抬手将云洛亭搂到怀里,荡开神识扫了一眼外面。
马跌倒在地,箭刺穿马腿,几度挣扎,马都未能站起身来。
云洛亭蹙起眉头,心觉不好,“怎么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傀儡冷淡的声音:“殿下,有刺客。”
跟随在他们马车后面的侍卫也在这时蜂拥而至,大喊着:“保护殿下!”
这些侍卫都是贺昱瑾派来的,拔出刀剑围在马车边上,警惕的环顾四周。
一时间周围静的可怕。
云洛亭沉声道:“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疯了吗?”
这追查起来幕后之人定然简单,且裴玄迟是奉皇帝之命去的鼎东,盐引一事已经牵扯到了太子,路上遇到此刻,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太子。
即使裴文钰运气好,真的让裴玄迟无法带证据回去复命,那京城还有贺昱瑾在呢,太子还是逃不掉。
这是打算鱼死网破吗?
裴玄迟已然清楚了太子的意图,“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
“丞相应当提点了太子几句。”裴玄迟想,丞相许是要两手准备,不偏帮任何一方,还会在无伤大雅的细节上提点太子。
但……
裴玄迟在鼎东的傀儡早已控制住形势,哪怕在这耽搁几天几夜,也照样能将证据带回。
他去鼎东,只是做个样子给皇帝看,多数安排的也是带小猫去尝一尝当地的吃食。
太子却急成这样。
铺天盖地的羽箭向着马车的方向飞来。
‘唰’的破空声使得静谧的氛围中多了几分肃杀。
侍卫护着马车,挥舞着手里的刀,用力的砍断飞至眼前的羽箭。
裴玄迟凝起神色,叮嘱道:“留在里面不要出来。”说着,直接走下马车,迎着羽箭而去。
“我也去帮——”云洛亭话音没说完,裴玄迟随手在马车上打下禁制,云洛亭试着手推开帘子,却像是触及到一层柔软的气,碰不到外面的帘子。
车厢的晃动连带着垂下的小窗帘掀开半分。
云洛亭眼见着羽箭直冲裴玄迟腹部而去,心下蓦地一怔,“小心!”
手上下意识动作,灵力在刹那间散开裹住羽箭尖端,不着痕迹的改变了羽箭的方向。
只一瞬间,云洛亭便感觉体内灵力耗尽大半,身体脱力般,动动手指都很费劲。
还以为自己要重新变回猫,但没过多久,灵力又如涓涓细流般,逐渐恢复。
云洛亭试着攥了攥拳,不是那种因外力注入经脉灵力的感觉,倒有一种恍然修炼的感觉。
云洛亭有些疑惑,但顾不得想太多,继续像刚才那样,用灵力裹住羽箭的尖端。
直到飞来的羽箭渐渐消失,最后一支羽箭落地之时,云洛亭才收敛了灵力。
不久后,裴玄迟自林中走了出来,巾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指尖,手中燃着冥界之火,染了血的巾帕顷刻消失。
云洛亭趴在小窗,眼睛亮亮的,“玄迟!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刚才——”话音渐渐落下,云洛亭抿了抿唇,觉出少许不对。
裴玄迟感受到周围没有散去的灵力,自也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上前揉了揉云洛亭的头,“有没有不舒服?”
云洛亭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困。”
刚才没感觉有这么累,但此刻不再释放灵力,到有一种疲惫反扑的感觉。
云洛亭眼前一晃,还想说些什么,开口间却变成了,“喵。”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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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到鼎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受伤的马被安置在马厩,裴玄迟一到鼎东,便马不停蹄的带人包围了酒楼。
云洛亭还在睡,裴玄迟不放心把他自己留在客栈,便一起来了过来。
外衫厚重,里面藏了只猫也看不出来。
酒楼中的傀儡走出来,行礼道:“殿下,东西都已经整理完毕,太子留在这边的人手尽数捕获,待殿下发落。”
搬出来几大箱子还未来得及处理的银两,裴玄迟看都未看一眼,淡淡道:“贩卖私盐的账本和银两连夜送去京城,放出消息,吾路上遇袭,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大夫称不宜乱动,留吾在鼎东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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