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时晴哀嚎一声,引得楼道里家长学生齐齐侧目,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可是我不想吃烤红薯。”
樊快雪皱眉,心想你爱吃不吃,到了楼梯口,他抽出手,让挂在身上的猴子自己下来走。
虽然樊时晴缠功厉害,奈何樊快雪铁了心要给他买红薯,在吃屁和吃红薯之间,樊时晴最终委屈巴巴选择了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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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热,刚出锅的红薯烫得拿不住,更遑论下嘴,樊时晴一路哀嚎着跑进小区,樊快雪烦得不行,威胁他说,如果他再嚎,就把红薯扔了喂狗,樊时晴眨巴着眼睛问狗在哪儿,樊快雪气结,直接黑脸,戚白在旁边没忍住,笑了。
到了楼下,樊快雪让戚白先领樊时晴上去,他要抽根烟。
戚白接过樊时晴的书包,带着小孩上楼。
进了门,戚白让樊时晴自己把书包拿回房间,他去厨房拿了调羹和小碗,把烤红薯掰开两半,挖出里面的瓤放进小碗里。若是让这小猴自己吃,红薯皮上的焦黑得全弄到短袖衫上。
“戚白哥哥,我都生病了,让我看一会儿吧。”樊时晴放好书包,从龚素贞房间里拿出平板,朝戚白卖惨讨价。
戚白心里挂着楼下那个大的,没心思理会跟前这个小的,把吃的喝的在他面前放好,交代他别乱跑,就掩门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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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时晴轻车熟路打开视频播放软件,不用他动动手指,系统已经给他推送了他平时常看的视频,一集没看完,门锁响了,樊时晴以为是他哥进门了,慌里慌张关掉视频,把平板塞到了沙发下面,没想到门打开,是他妈妈回来了。
龚素贞目光扫过客厅和阳台:“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
樊时晴丢下调羹,趴在沙发背上,嘴角还挂着金黄的红薯瓤,卖萌又卖惨:“妈,我今天都发烧了。”
龚素贞的声音立即柔和下来:“妈妈知道啊,你哥说带你挂水了,现在不发烧了吧?嗓子还疼吗?”
“不发烧了,”樊时晴摇头,睁大眼睛,“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吃大餐?现在就去吗?”
龚素贞把包放在鞋柜上,扶着柜子弯腰换鞋,给樊时晴浇下一瓢凉水:“你爸今天不回来了。”
樊时晴好生失望:“啊?为什么?”
樊镇东回不来,龚素贞心情也不好,叹气说:“刮台风,航班取消了。”
樊时晴又开始哀嚎,借机撒泼:“说好了又不带我去,你们说话不算数,我要看视频,谁也别拦着我。”
“这是航空公司不飞了,我们怎么骗你了。”龚素贞失笑,脱下细高跟,踩上拖鞋,朝客厅里走来,边跟小孩子讲道理,边朝书房里看了两眼:“你哥呢?”
樊时晴从沙发垫子下拿出平板,明目张胆打开:“没上来,戚白哥哥把我领上来之后也下去了,兴许是提前知道晚上的大餐取消了,他俩一起离家出走了吧。”
龚素贞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她瞥了眼那扇关着的卧室门,终于没忍住,走了过去。
茉茉拎着书包站在客厅当中,看着小姨走到她哥的卧室门口,拧开锁走了进去,她眨了下眼,默默站了一会儿,走到沙发旁坐下来,和樊时晴一块看起视频:“咱们换一个吧,别看这个了。”
樊时晴乖巧地把平板朝茉茉腿上送了送:“你选吧。”
茉茉又朝那间卧室门口看了一眼,低下头,细细的指尖划过玻璃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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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素贞一进门就被一种像烟味,又不全是烟味的味道熏得皱了皱眉,她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户换换气,可是手摸上铝合金窗框,又停了下来。
在窗前站了片刻,她目光扫过整个房间,在堆满草纸卷子的凌乱桌面上稍稍停留,最后落在了那张大床上。
两条被子平整地铺在凉席上面,跟她昨天晚饭后进来时差不多。
她缓缓走近,弯腰拉起一角,这条是戚白来的时候她拿给他的,是旧的空调被,所以她当时又从樊快雪衣柜里翻出一条被罩一起交给戚白,被罩是戚白自己装上去的。
看完正要放回去,她忽然瞥见深灰色的被罩边缘有一块深褐色污渍,稍稍迟疑,她拉起来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立即就嫌弃地拿开了,然后她又翻过整条被子,仔细看了一遍,又找到了一处褐色污渍,这一次在靠近被子当中的位置。
把被子放回去抚平,龚素贞的脸色变幻不停,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抽屉上,她轻轻拉开,里面放着一些杂物,耳机线圆珠笔什么的,在角落处,有一个塑料袋,她伸出一根手指把袋子挑出来,看见里面有消毒水,纱布,还有一瓶药水。
合上抽屉,龚素贞站在床前出了会儿神,才慌里慌张走了出去。在客厅的卫生间里洗过手,她从鞋柜上的包里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打开和樊镇东的聊天框。
上面最后一条是樊镇东发来的:素贞,我找人跟青阳县一中的老师打听过了,戚白确实每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家里穷,但是本人很努力。邹老师跟你说自己压根没推荐过什么学生,我想着是不是小雪说的时候你听错了,或者他说错了?这件事你别管了,等我回去问问小雪就清楚了。
龚素贞把手机攥在掌心里,心事重重去了厨房。
原本计划晚上出去吃,结果临到下班,樊镇东才打来电话说航班停了,她也没心思再去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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