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半空中温度骤冷,就连灵舟上的结界也难以抵御。
舟上只有一间房,一张床。
只是那床说是床,也不过是个铺了层薄薄褥子的木板罢了,棉被也一点不厚,冬日里根本不足以御寒。
自从变回小孩之后,沈铎不仅记忆全无,连修为也全部隐藏,至今也不过筑基阶段,要食五谷,避寒气,因此,宋衔之不得已和一个十岁的孩子挤在一起,用自身充当暖炉。
跟幼崽形态的沈铎睡一张床,虽然在想象中十分恐怖,但等真正躺下之后,竟然也觉得没什么了。
甚至还有点……舒服?
宋衔之低头看了看埋在胸口的小脑袋,一手摸他的耳朵,一手摸他的尾巴,心底最后一丝怪异的不适也消失不见,将此刻的沈铎彻底当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别看沈铎长大了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现在十岁左右,竟然还不到他腰线高,抱在怀里软乎乎的一个,腿刚好能盘在自己腰上,看起来好乖好乖。
“师兄,我们这次是要去哪里呀。”沈铎装不懂,一边问,一边手脚不停的揽着宋衔之上下其手。
满脑子都是师兄好香,师兄好软,师兄的腰还好细,还有师兄的屁股……
总结就是,师兄真好抱。
宋衔之眯着眼,手里有个毛茸茸的东西,他总是容易犯困,迷迷糊糊的回答:“去不是修真界的地方看看……”
沈铎对要去哪里根本就不在乎,见师兄已经困了,便止住了声音。漆黑的夜里,他悄悄地睁开了眼,静静注视着眼前面容恬淡的人。
所谓的修为被封自然也是假的,只不过是因为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更容易讨来师兄的喜爱罢了。
就算师兄只是将他当作一个小孩子,也总比躲着他要强。
总有一天,他要师兄的目光的目光只放在自己身上。
沈铎黑如点漆的眼眸中涌现出浓郁的偏执,浓得像是要从他眼中流出来,与墨夜融为一体,将床上熟睡的人紧紧包裹住。
/
飞舟平稳的飞出了剑渊境,再往前,就不再是修仙的地界。
在翻过与云国接壤的山脉之后,宋衔之便收起了飞舟,带着沈铎徒步走入了附近的边陲小城。
这里的人都是普通的百姓,可能终其一生都未见过修仙之人。
因此,为了不扰乱人间的秩序,不到不得已的情况下,修士们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身份的。
而从这里传达到宗门内的任务,也要经过仔细地筛查,只有和妖魔作祟有关的,宗门才能介入。
至于人间宗派朝堂间的争斗,修仙界已然明文规定,任何修士都不得插手。
云国本就是五大国中的垂弱小国,更何况是在这种边陲之地,更是贫瘠不堪。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被流放,或者从其他国家偷渡过来的人,秩序杂乱,乌烟瘴气。
入城之前,宋衔之给沈铎和自己都换上了最普通的布衣,脸上也草草摸了灰。
毕竟在这种地方,衣着华丽绝不是什么好事,容易被人盯上。
这里的人穷,大概率会仇富。
被杀什么的,宋衔之倒是不怕,就是不想麻烦,黄牌的任务,至多花费他十天,不然就是亏了。
天已经黑了,两个人一番打扮过后,便进了城,找了家客栈歇脚。
说是客栈,其实也就是个两层楼的小土屋,布设简陋,面积不大。
宋衔之一进门,就闻见一股呛鼻的尘土味。
店里人不算多,都是些流里流气的劳力男子,嘴里吃着酒菜,说着荤话。
大雪天里,饭菜的热气煨的屋子里热烘烘的。
两个人一推开门,屋里便静了一下。
宋衔之又悄悄看了眼自己的装束,而后从容淡定的走了进去。
沈铎牵着师兄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身子紧紧的挡在他身侧,目光阴郁地盯着那些人,生怕他们发现师兄看似普通的外表下其实貌美如花。
到时候,要是他们再敢多看一眼,自己就把这些人的眼珠子抠出来!
然而,这全然是他想多了,那些人只不过是匆匆看了一眼,见他们衣着破烂,便不再注意。
店家是一个七十左右的大娘,身边跟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两个人都十分和善。
宋衔之要了间房和一些饭菜,便带着沈铎上了楼。
屋子里的陈设还算不错,宋衔之脱了外衫,从戒指中取出自己的行李换上,这才想起来,应该叫一桶热水上来。
毕竟这一路上两人都吹了不少风沙,泡个澡比直接用清洁咒要舒服些,也能睡的更好。
“多多乖乖呆着,师兄下去一趟,马上就回来,嗯?”将小孩抱到凳子上,宋衔之拍了拍他的脑袋。
沈铎晃着脚,乖乖点头。
然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师兄前脚刚走,他后脚便下地跟了过去。
宋衔之打开门,没想到,正碰上端着饭菜的妇人迎面上来。
她看见宋衔之,神色有些慌张,不停的回头,口中低声说:“小公子怎么出来了,饭菜我给您端上来就是了。”
宋衔之笑了笑:“只是想劳烦提些热水上来。”
两个人说着,一起进了屋。
沈铎赶忙爬回去坐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