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职业警觉性让他明白,真正的贵宾或许不是戚柏,更不是罗伊罗德,而正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
陆谴跟着他的指引便往前走。
“老师。”
站在原地的罗伊罗德忽然叫了陆谴一声。
陆谴回头。
“一直这样吧,保持这副模样。”
“什么。”
陆谴扬眉,并不知是否听懂了罗伊的意思。
“无论何时,何种身份。”
罗伊没头没尾地说:
“参与身边人的世界,拥有会被看出破绽的表情,低头听每个人讲话,注视着那些毫无意义的一切。笑的时候是真的在笑,站在那里的时候……”
“离每个人都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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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谴从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有多大的差别。
或许接触他的人对他的了解,和他对自己的了解,是两种不同的维度。
罗伊罗德的话,看似不知所谓,但却轻轻砸在了陆谴的那片古井无波中。
他感到自己抓住了一些东西,但却又如过去的数年间那样,再次克制住了。
仿古的电梯是木制的门栏,抵达五层的时候,外围杵了两根宝石镶嵌的门柱。
彼此格格不入的奢华,这是幺兰原最擅长的东西。
陆谴跟随帕米走向长廊尽头,两道金属拱门重重隔断了最里面那间房子。
“先生,您的同伴就在里面。”帕米停在了最后一道隔断前,看上去并不打算继续往里走。
在那一刻,陆谴仍以为帕米只是个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的管家而已。
看着帕米彬彬有礼地告退,陆谴也友好致谢。
他甚至感慨,幺兰原似乎终于在这六年间,学会了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也不让那些管家在多余的地方管闲事。
这是好事。
陆谴过去最常痛恨幺兰原的地方,就在于,他的这个老朋友十分擅长,在任何问题上多此一举,自讨苦吃。
就连以前在罗伊罗德和林偕恩的矛盾上,幺兰原这个不相干的外人也总爱去掺和一脚。
随着门的打开,室内闪烁的烛火伴随着被削弱的暖黄灯光扑面而来,映入陆谴视线中。
里面没有纸醉金迷的东西,没有刺耳的音乐,没有过去幺兰原给陆谴准备过的任何多余“服务”。
谢天谢地,看来幺兰原这次真的不会再给他添麻烦了。
陆谴在宽敞的房间里寻找戚柏的身影,却没有看到人。
将门合上的瞬间,响起了吧嗒一声。
他的余光里瞥见了一抹暗色。
戚柏陡然出现在门后,距离陆谴一臂不到的距离。
在重重闪烁的火光中,戚柏的眼睛也随之一起忽明忽暗。
陆谴看着他。
“站在这里做什么?”
戚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甚至仿佛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陆谴只能感觉到他的神色是焦躁不安的。
戚柏躲在门与墙柱的夹角处,手指蜷缩紧攒着那身由帕米为他准备的真丝睡袍。
陆谴朝他走近一些,他就紧张地把脖子缩紧一些。
“怎么回事。”
陆谴终于从烛火中看出了戚柏红到不自然的脸颊,他下意识伸手要去探戚柏的体温,被躲开了。
在发现戚柏身体不对劲的当下,陆谴能想到的只有信息素的淤积所造成的神经毒素爆发。
如果是这种情况,戚柏需要立刻得到疗愈。
陆谴的精神力可以暂时替戚柏舒缓这种并发症的痛苦,所以他不作多想,便要靠近戚柏。
但这一次,总喜欢赖在他身边的戚柏,却并没有乖顺地接受这种触碰。
戚柏反应极大地推开了他。颤着已经嘶哑的嗓音,几乎吼着对陆谴道:
“滚开!”
接下来,无论陆谴做什么,抑或仅仅只是说话,都会让戚柏神经质地尖叫。
如此尝试过几次,都无法好好地安抚戚柏。
陆谴的脸色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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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柏唯一一次发/情,是他刚分化成为omega不久。
福利院以高价,将他卖给了某个小星球里已经没落的贵族。
戚柏在那以前,只听说过生理热,但他分化得太晚,以至于对此根本没有概念。
他被带到那个易感期的alpha身边时,只认为自己就算死也不会便宜了对方。
可发/情的滋味根本不是他可以承受的,戚柏几乎在当下就失去了意识。
混乱的梦中,戚柏只感到这世界的一切都在崩塌。
而他是握着斧头的人,他能劈开混沌和黑暗。
事实证明,他确实劈开了一些东西。
失去意识的戚柏,并没有因为生理热的失控,而被alpha占了便宜。
他的血脉之力通过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抵御了外部的侵略。
醒来的时候,那个贵族alpha已经惨死在地。
血浸湿了地上的雪白毛毯,使画面触目惊心。
生理热还未褪去,而贵族的尸体将为戚柏招致杀身之祸。
他只能逃。
戚柏前十八年的运气都很差,或许就是为了那一天,让他得到一条活路。
他超乎寻常强大的血脉之力帮了他,最终逃出生天。
很久以后,再想起那天的事,戚柏感触最多的却不是信息素的裹挟,生理热的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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