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兑又亲切地问魏山峰适不适应乡下的生活,魏山峰回答说挺适应。
韩兑又说:“我看你的精气神也能看出你很适应,我不是跟你夸嘴,你自己也能感受到,我李叔白婶那可是村里有名的实在人,对人好是实打实,从不来虚的。你分到他们家是幸运。你跟小江也能一起学习共同进步,两全其美的事儿。”
魏山峰点头:“你说得对。李叔和白婶对我特别好。”
李满堂夫妻俩挥铁锹挥得更用力,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李满堂家过去就是李前进的堂哥李小海,这人也还行,平时挺低调,不爱惹事。
韩兑瞧了一眼李海挖出来的土方,毫不吝啬地夸道:“小海同志,看你面前土堆堆得这么高,就知道你没少干,不愧是干部亲属,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
李小海被人夸很意外,被韩家人夸更意外,他抬头盯着韩兑看了一会儿,平淡地“嗯”了一声。
第三家就是李银安,这个糟老头子,为人不行,干活也不行,一看就是在划水。
韩兑看着李银安,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李银安同志,你到底是年纪大了,年轻时又亏了身子,你瞧你这沟挖的,知道的说是你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蚯蚓拱的呢。你要实在不行,就去歇着吧。”
韩兑话音一落,周围响起一阵笑声。有些人的眼睛直往李银安的后腰上瞅。这老家伙肯定是伤着腰子了。
李银安斜楞着韩兑,不服气地嚷道:“韩兑同志,你把话说清楚,谁亏了身子?老子身板硬朗得很。”
韩兑一脸不信:“是吗?我怎么看你一干活就扶着腰,你是腰疼还是腰子疼?李老同志,咱行就行,不行就别逞强,人上了年纪就要服老。”
李银安听韩兑再三强调自己不行,气得眼里喷火:“你才不行呢,老子还没老。”
韩兑:“你行啊,那就干活认真些。”
韩兑接下来对那些干活不认真的混子一通喷,对于年纪大的李家人则是:“李大伯,您这活干得也不行,难道也是年轻时亏了身子?”
对于年轻些的则是:“李小湖同志,我怎么瞅着你也是有气无力的,你年纪轻轻地,可不能跟你银安大爷学。”
李家还有一些人大概是尿频,总往厕所跑,韩兑对此也明确点出来:“李小河同志,李小溪同志,你们俩半小时跑三回厕所,这说明你俩的肾功能不好,这是肾亏肾虚的表现,建议你俩去医院男科看看,这可是大毛病,不要讳疾忌医。”
两人大吼一声:“你才肾亏,我们俩上个厕所还不让了?”
韩兑一脸关切地对李家众人说道:“生产很重要,但身体也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你们中间有谁腰疼的,肾疼的,肾亏肾虚两腿发软的,感觉自个儿不行的,都到我这儿登个记,我向队里请求给你们特殊照顾。”
李家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其他人弯着腰捂着肚子,拼命忍着笑。
最后还是没忍住,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尤其是韩姓人笑得最大声。哎妈,太爽快了。他们还以为韩兑要受欺负呢,原来是他欺负别人。
李小湖李小河等几个年轻人,跟韩兑龇牙瞪眼地叫板:“姓韩的,你是故意打压我们吧?你现在不过是一个记分员有啥好拽的。”
韩兑不慌不忙地跟他们讲道理:“小湖同志,小河同志,俗话说好,‘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同样的,要想社员干活快,就得干部家属带。你瞅瞅你们干的那叫什么活?我好心提点几句,你们还吹胡子瞪眼,还威胁我,我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可是用领袖思想和革命理论武装自己的头脑,我心红,眼亮,斗志强,不怕威胁不怕争吵,你们想跟我辩论,咱就辩到底,看看究竟谁有理。”
他们这一争辩,其他社员就忍不住围上来看热闹。
轮辩论,李家几个人加一起也不是韩兑的对手。
两个回合下去,李小湖等人是阵脚大乱,气得开始口不择言。韩兑仍是心平气和,语调铿锵有力,愈战愈勇。
李前进听到吵闹声,也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他听完李家人的告状后,当场跟韩兑据理力争,“韩兑同志,你的话实在欠考虑,批评也不客观。我银安叔爷五十多了,人年纪大了,干活肯定比不上年轻人。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难处,不是他们不想拼命干,是身体不行。”
韩兑开明地道:“身体不行啊,能理解。我这人既有革命原则,又有人情味。那这样,既然你们都承认自己身体不行了,那我把你们几个今天的工分记成七分,你们应该没意见吧?”不想多干可以,但是不能既不干活,还要拿十个工分,这就很不要脸了。
李银安等人一听说要给他们七个工分,顿时炸开了。平时他们都是拿十个工分的。
韩兑一锤定音:“别嚷,嚷也没用。问题很简单,想拿满分的,就拼命干,不想干的就拿七分。对有些人,我都不要求你们觉悟多高,至少咱们得讲道理吧。不多劳还想多得,这是什么思想?这不是旧社会的剥削思想吗?”
李家众人看韩兑给他们扣这么一顶大帽子,顿时怒了,嚷道:“姓韩的你胡说八道,谁有剥削思想,我们可是贫农,老贫农,不是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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