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福今天没来,打铃的是刘卫国。
刘卫国见社员们都到齐了,拿着大喇叭开始讲话:“现在是冬闲,正是搞农田基本建设的好时候。”
大家都最习以为常,反正往年也这样。
刘卫国接着说:“下面,我分配一下工作。由我带领50名社员,去村子西边平整田地;老张负责北边的,村东头的由前进和何七负责,大家各自选择社员。哦对了,还有小韩,你负责清理村南头池塘的淤泥。”
刘卫国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有人问道:“村南头池塘里的淤泥又厚又深,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下去清理?”
“对啊,有的人家没有男劳动动,只有女同志,这要是一下去,还不得妇科病?”
刘卫国不耐烦地说道:“天寒地冻怎么了?学大寨,就是学人家那种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精神。人家大寨,天大旱,照样大干苦干,只有艰苦的环境才能磨炼意志。”
众人嗤之以鼻,就你会说。
刘卫国不想跟这些人纠缠,赶紧点齐五十个社员快步离开;那些社员一看,相较清理池塘,平整田地简直是美差,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跟着其他四人去上工。
韩姓社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看向韩兑,按道理来讲,他们是应该支持自家人的。可是想想大冷天要跳进冰冷的淤泥里干活,大家不禁打了个寒颤。
最让人绝望的是,相比较往日上工的拖拖拉拉,今天李家人是出奇的迅速,这会儿已经不见人了,打谷场上只剩下韩姓社员和韩兑。
大家都看着韩兑,问道:“小锐,你说这可咋办?”
韩兑先是沉思不语,接着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大家放心,我不会拿你们的生命和健康开玩笑,这池塘咱不挖了。”
陈月香急声问:“那你怎么交差?”
韩兑两手一摊:“交什么差?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刨红薯。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村南头那几口池塘早废了,淤泥太深,清理难度太大,而且我们村子也不缺水,三面环河,还有好多池塘湖泊。我看不如咱们把这废塘给填了。”
填塘也很费劲,得担很多担土,也是个累活,但总比跳进冷水里挖塘强啊。
大家一听也只能这样了,他们一起朝村南头走去,大家围着这几口池塘观察地形。
有人拿铁锹试试,拿竹竿捅捅。有的池塘淤泥很厚,土也冻得硬邦邦的。
这种的直接填了完事,还能多开垦一块田呢。
也有的淤泥不太多,还有水,韩兑围着池塘转了一会儿,又询问了一些老人的意见,最后拍板决定:“这个池塘不填了,咱们明年种藕,那口也是。”
大家又问去哪儿挖土填池塘?韩兑昨天晚上就有了主意,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土墩子说道:“就从那儿挖土。分成两队,一队负责挖土,一队负责担土。下午再调换过来。”
大家废话不多说,拿起铁锹就开挖,有人从家里找来破竹筐,用来装土。
韩刚干得最起劲,一趟又一趟地担土,韩兑全家齐上阵。赵永进和秦直他们也来干活。
秦直没干过这么重的活,但既然来了,他也只能咬牙硬挺。
挖着挖着土就听韩铁喊道:“哎哟,这土墩上里面有好多树根呐,正好挖出来拿回家当柴烧。”
大家也跟着兴奋起来。
韩兑过去一看,连忙制止道:“大家听我说,那李满福正拿着放大镜找咱们大家的错呢。你们要是把树根拿回去,不正好落了口实吗?他一定会说这些东西是集体的,咱们这是占用集体财产。”
有人说:“就几个树根至于吗?”
陈月香接道:“至于,李满福是啥人你们还不知道?”
大家沉默了。
韩刚是无条件支持弟弟,对大伙说道:“小锐说啥就是啥,这破树根咱不要,你们谁家缺柴烧,我帮你们拾柴。”
其实谁家也不缺这点柴火,只不过觉得是便宜不占白不占。
既然不能拿回去就不拿呗。
韩兑又说道:“咱们不能拿回去,但也不能便宜了别人。这样吧,大家把刨出来的柴根集中起来,我到时看看有多少,要是多的话我拿到镇上去卖,卖掉的钱就是集体资产,我再拿来买藕种,要是再多些,我就等明年春天买鸭仔买树苗。反正得把钱用在大家伙身上。”众人也十分赞同。
大家接着干活,韩兑也亲自去干,跟着大家干了一小时后,他和韩竹回去烧了一大桶热茶,抬过来给大家喝。
随着挖的土越来越多,旁边堆的树根柴根也越来越多。
韩兑看了一眼,这些东西要当柴火卖,真卖不了几个钱。他盯着树根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了新的想法,这些树根长得形态各异,要是再一雕琢,不就是艺术品吗?当初他在乡下扶贫时,有个腿脚不好的村民就靠根雕艺术吃饭,韩兑还特意在网上给他宣传了一波,这个师傅成了远近闻名的红人。
韩兑立即召集大家说了这个新想法,大伙听完一脸茫然,根雕是啥玩意?没听过。
韩兑又问:“你们谁会雕刻些东西?会点手艺?”
过了一会儿,韩兑的二大爷韩大根,弱弱地说道:“我平常会弄些小玩意,可是大家都说我不务正业。”
韩兑一看,他这个二大爷性子有些软弱,平常话也不多。他们话都没说过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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