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江做为李家人是一脸为难,他既不想与族人为伍,但也不能直接站到韩家队伍里去,跟他一样为难的还有堂哥李小海。
李小江便上去劝两人:“满福叔,韩兑,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这大年下的,见了血可不好。双方一动手就没个轻重,谁受了伤都不好。”
李小海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大家都冷静些。”
韩兑朝两人点点头,“你们两个是明白人,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我不想看到的。可是你们看,证据确凿,群情激愤,如果满福叔能坦白交代,也能缓解一下大家的愤怒是不?”
李小江也看过了那张大字报和照片,他对李满福的行为感到十分羞耻。
他好心劝道:“叔,要不你老实交代吧。大家伙会宽容你的。”
李满福冷冷地说道:“你给我滚一边去。”
李小江气得满脸通红,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李小海一把拉住李小江:“小江,别劝了,没用。”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叔是不可能承认错误的,因为一旦承认了,他这辈子就完了,他们一家也完了。死扛着不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李小海拽着李小江往外挤,这种场合,他们在现场很为难,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两不相帮。
但两人的行为在李家人看来无疑是一种背叛。
他们经过院子时,李小河李小湖带头啐了一口唾沫:“呸,叛徒,怂货。”
李小江反击道:“帮凶,傻子。”
还有人想打李小江,李小海拽着李小江飞快地逃了。
韩兑见李满福死扛着不认错,就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村中央的台上吧。”不主动交代,那就被动交代吧。
他让韩刚韩铁等人去架李满福,李小河李小湖等人赶紧上前阻拦。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洪钟似的声音:“小锐,小锐呢。”
韩兑一听是自己的舅舅们来了,他们说好了今天来走亲戚。
他挥舞着手招呼道:“舅舅,你们来了。”
韩兑姥姥今天也来了,她穿着新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韩兑有五个亲舅,十二个堂舅,这些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往那儿一站贼有气势。
韩姓社员一看援兵来了,顿时眉开眼笑,热情招呼。
李姓社员一瞧,完了,本来人就没他们多,这下又多了十几个外援。
陈月香见到自己的兄弟和老母亲来了,赶紧上前招呼:“大哥二哥,娘,你们今天来得可真不巧,这一大早地就碰到个贪污案。”
韩兑姥姥笑眯眯地说道:“来得刚刚好,我也亲眼瞧瞧贪污犯长啥样。”
陈月香朝李满福努努嘴:“喏,就是那样。”
韩兑姥姥打量了一眼李满福,说:“瞧这尖嘴猴腮的,獐头鼠目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怪不得贪污犯罪。看来是头一次做人,上辈子应该是只大耗子。”
李满福:“……”
众人:“……”
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
笑声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是李满福的媳妇王兰回来了,此时的王兰没了往日体面骄傲的样子,披头散发,双眼通红。
她一进院子就嚎叫道:“你们不要为难满福,都是我的错。过年时,我想给我娘家蒸筐白馍带着,又怕当家的说我贴补娘家,我鬼迷心窍就去生产队借粮食,想着以后收了麦子再偷偷还回去,哪里想到会这样。我错了,我认错。”
众人悄悄对视一眼:“你当我们是傻子呢?”
陈月香率先发问:“你家满满一大缸的白面,还会少你娘家一筐白馍?”
还有人问:“你家那一大缸白面是咋来的?我家的劳动力也不少,咋缸里就空了呢?”
王兰赶紧辩解说是自己儿子买的,还有闺女补贴的。
“你可拉倒吧,你闺女能有那能耐?你儿子从哪儿买的?他哪来的粮票?”
众人一句接一句地质问,把王兰逼得说不出话来。
王兰被噎得哑口无言,只能大声哭,哭着哭着,她看向韩兑,作势就要往地上跪:“小韩,你别斗你满福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给跪下行不行?”
陈月香一看急了,她要是真跪了,儿子得多为难。
陈月香情急之下,也学着王兰的口吻说道:“你别为难我儿子,我也给你跪下行不?”
韩兑可不愿意让他妈真跪下去,他看着自己姥姥,说道:“姥姥,你辈分比我婶子大,她要真跪,你就给她发个红包,大年下的,咱图个吉利。”
韩兑姥姥一听,这主意好啊,这娃就是机灵。
她便笑眯眯地对王兰说道:“侄媳妇,你跪下吧,再给我磕个头,磕一个一分钱,我看你也怪可怜的,给娘家蒸筐馍,还得让大伙给你凑,我给你点压岁钱。”
王兰:“……”
众人:“哈哈哈。”
王兰这道德绑架没了用武之地,干脆往地上一坐哭天喊地。
韩兑不理会她,一声令下让大家伙把李满福架走。王兰再哭喊也没用。
韩兑领着乡亲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村子中央,这时,韩金从县城回来了,他把十几张照片交给韩兑,说道:“小锐,完了。我在半路上遇到了李前进,他带着一张红小兵正往村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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