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兑正在沉思间,韩大中又说道:“磨坊的钥匙在我们三个手里,我一把,李志耕一把,李小波一把,李志耕应该不会干这事,你说会不会是李小波,那小子是狗改不了吃屎。”
韩兑摇头:“应该不会是他。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大伯,我教给你一个任务,你现在去找李志耕把这事告诉他。”
韩大中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韩兑看着大伯的身影,轻轻舒了口气,也行,两件事并作一件事,正好彻底解决李前进这个祸害。
临时食堂就在打麦场附近,搭了座简易的棚子。里面有几口大铁锅,几个大案板。
麦收那几天,只有陈月香李小海他们四个厨子做饭。现在麦收已经结束,再加上今天又是大会餐,有很多社员前来主动帮忙,有男有女。
大家一边切菜择菜一边闲聊天,气氛十分热闹。因为人多,就算李前进来了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也是他今天动手的原因之一。
韩兑一进来就引起了大家伙的注意,正在切菜的李小海加笑着跟他打招呼:“队长,你这么早就来了,开饭还得一会儿呢。”
李小江他妈也笑着说:“是啊,今天的菜式比较多,做起来比较费时间。”
麦收时时间紧迫,他们也没功夫,今天时间充裕就多做几样。
韩兑对他们说道:“我不是来催饭的,我找你们有事商量。”
李小海放下菜刀,问道:“哦哦,啥事你说。”
韩兑环视一圈,这件事太多人知道不好,万一传出风声,李前进不来了,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他说道:“李婶,小海哥,你们叫上我妈,跟我出来,我有机密事嘱咐你们。”
两人看他一脸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
李小江他妈去叫陈月香,陈月香也被儿子弄得莫名其妙,有啥机密事不能回家再说?
她戴着围裙就跟着出来了。
韩兑在前面走着,陈月香喊道:“行啦,小锐,你有事就在这儿说吧,我们忙着呢,大家都在等着开饭。”
韩兑一脸愁容地说道:“妈,这说要是不说,咱们别说是吃饭,就连命都可能没了。”
三人听到这话,不禁吓一大跳。
李小海急声问:“队长,你快说,到底发生啥事了?”
韩兑看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才招手把三人拢到一起,压低声音道:“李婶,小海哥,妈,我刚得到一个消息,有人看见李前进从外公社的二流子那里弄了一大包耗子药,这本来没什么,我以为他是药耗子。可是很快,小波来告诉我说,他最近发现李前进总在临时食堂和粮囤周围转悠。你们想,小波自从跟李前进一起长大,又脾性相投,肯定了解他。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依据的。再说了,李前进一直恨我,巴不得我出点事。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像吊了十五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的。”
韩兑此话一说,三人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陈月香骂道:“这个王八羔子,他拿耗子药要干啥?不会要下饭锅里吧,这里面可有他的族人和亲人。他咋就那么心狠?”
李小海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半信半疑道:“这可是全村人要吃的饭,他李前进再胆大也不至于要死一村的人吧?”
韩兑说:“就那么多耗子药,几口大锅,全部药死倒不至于,但造成的影响大啊,你们想,这食堂是谁让开的?我。这食堂又是谁负责的?我妈。饭菜要是出了问题,问责的是我们母子。”
李小江他妈点点头:“以我对前进的了解,倒是有可能做出这事。这孩子被他爸妈惯得不知天高地厚,做事情根本不计后果。”
李小海没吱声。
韩兑又抛出一个证据:“我在半路上遇到我大伯了,他说磨坊里的柴油丢了一斤。而磨坊的钥匙有三人掌管,我大伯、志耕太爷、小波,这三人都不可能去偷油,我担心李前进有可能趁志耕太爷不注意偷拿了他的钥匙进磨坊。”
李小海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嘴唇动了动。
韩兑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赶紧追问道:“小海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李小海迟疑道:“前两天,我路过志耕太爷家时,看见我银安叔从他院里出来,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当时没有多想,难道说这偷油的事跟他有关?”
韩兑今天打定主意,要彻底扳倒李前进,既然李银安也撞进来了,那就一起吧,也好让他们有个伴。
他思考一会儿,一步步地推理:“我觉得应该是两人合伙,你们说柴油能干什么?不但可以卖,也可以燃烧啊,你说要是有人把柴油浇到粮囤上,那火得有多大?”
陈月香气得破口大骂:“这个李前进又要下毒又要烧粮,还有一点人性吗?”
李小江他妈也一起骂。
李小海骂了几句,紧接着提出疑问:“我银安叔虽说不是个好人,可他也是村里的一份子,要是麦子烧了,他们的口粮也变少了,他就没想到这一点吗?”
韩兑对于任何疑问都能自圆其说:“小海哥,我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李前进可能没对银安叔说实话,也有可能是利用了他贪小便宜的心理。银安叔有一大家子要活,又是老人家,他再怎么坏,爱惜粮食是刻在骨子里的,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烧麦子。但李前进不一样,他从小被娇惯,性格偏激冲动。李满福进去以后,他的日子一落千丈,想串联你们,但你们全族深明大义,以和为贵都不理会他。听说他早怀恨在心。李前进恨我恨小波,也恨你们大家,他的性子又偏激冲动,一怒之下想起烧麦子这一招是有可能的,既然他不好过,那索性就让大家都不好过。况且,食堂食物中毒,再加上麦子被烧,我这个队长还能当吗?他的目的岂不是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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