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君不意抬首,额发细碎贴着额头,一双凤眸如幽深之潭,透不出丝毫光亮。月光笼罩在他面容上,皮肤较之往日,苍白了许多。
他朝着寝宫而去,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时,微微愣住。
屋中没有点灯,但是由于钟应没有关上长廊那边的房门的原因,清冷月华铺了半间卧房,朦朦胧胧能够看清楚床榻上微微鼓起的身影。
是钟应……
君不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手指轻轻碰触心脏的位置。
这一次,并没有狂乱到令他慌乱的心跳,然而心尖却不自觉的柔软起来,充实、愉悦、的情绪让他满足到手指微微蜷曲。
好半晌,君不意阖上了房门,并没有惊动钟应。
其实,若是换一个人的话,接近寝宫之前,钟应就该醒了,可是钟应和君不意在同一间卧房睡了四年,早便熟悉了对方的气息。
习惯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能让人不自觉的卸去所有的伪装和心防。
只要君不意不动杀机,钟应便不会轻易被惊醒。
可是,君不意还是没有打扰钟应,他可以肯定,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出现在钟应面前,钟应肯定会看出他的身体情况来。
他并不想让钟应知道这件事……
孤身一人穿梭在长廊石桥间,偶尔有侍从宫女看到了君不意屈膝一礼。
君不意越走越偏僻,直到在一座宫阁前,方才停下。
若说君不意的寝宫如江南一首清丽小诗的话,这间宫殿便如金玉铸成的笼子,纵然华丽辉煌,却也不过是为了困住笼中之雀罢了。
夜风送来隐约的歌声,歌声悦耳,仿佛直击魂魄,令人心神皆被迷惑住。
君不意抬步,踏入其中,随后,在海棠遍布的院落中停下。
透过一扇精致的雕花圆窗,君不意看到了屋中景象。
纱灯中的烛火忽明忽暗,梳妆镜前坐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穿着孔雀翠羽华裳,袖子格外的长,几乎迤逦于地,其上绣着孔雀的翎羽,腰身束起,清瘦、仿佛盈盈不堪一握。
齐脚踝的长发披散肩头,落在地板上,女子如青葱似得手指握着象牙梳,一遍又一遍的梳着长发。
那令人驻足的歌声便出自于女子。
“我回来了。”君不意清而净的声音在院落中响起,又被风送入屋中。
女子毫无反应,继续打理长发,哼着没有名字的小调。
第123章
钟应半夜被吵醒了,吵醒他的便是胜遇那只大肥鸡!
胜遇怕被钟应这个大魔头吃了,白日里可乖了,不是蹦蹦跳跳的跟在他们身后,就是老老实实的蹲在角落里,当成自己不存在。
到了深夜,胜遇便对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鱼儿流口水。
它见钟应睡着了,便大着胆子,从长廊漆柱后面溜了出来,打算逮两只鱼儿填肚子。
然而君不意养在寝宫旁的灵鱼,哪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啊?
胜遇瞅准一只灵鱼,不仅没有尝到美味,反而被一池子的灵鱼给“揍”了一顿,“啪啪啪”数声后,“鼻青脸肿”的胜遇头晕眼花,一爪子踩空,“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哗啦——”
水花溅起三尺高,本来沉眠的钟应瞬间睁开了眼睛。
胜遇见池中灵鱼围上来,怕又被揍一顿,吓的赶紧翅膀爪子一起用,终于爬上了岸,甩去羽毛上的水珠子。
然而,不等胜遇松一口气,它便对上了一双阴沉又凶戾的眼睛,如遇上天敌一般,胜遇瞬间炸毛,羽毛蓬松如球。
钟应披头散发,从床榻上爬起来,朝着胜遇走去。
他没穿鞋,光裸的脚踩在地板上,无声无息,胜遇却被吓得瑟瑟发抖。
胜遇下意识想拉着灵鱼一起顶罪,一扭头,发现灵鱼早已潜入水底,只有它还乖乖站在原地!
头顶覆盖阴影,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胜遇翅膀一震,就打算逃跑。
还没飞出长廊,就被早有准备的钟应一把掐住了翅膀。
钟应用锁链将胜遇一捆,扔在地上,一边束发一边道:“果然,大肥鸡还是吃了好。”
胜遇睁大一双黑豆子眼,试图唤回钟应的怜悯之心。
然而,被吵醒的钟应脾气格外不好,早就没了白天的心软,盯着胜遇又补充了一句:“这样肥,肯定肉多,够饱。”
胜遇放弃了求饶的念头,决定自力更生,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往外挪。
还没挪到房门口就被穿好衣服的钟应拎了起来。胜遇绝望,使劲挣扎,就是挣不脱钟应的手。
钟应环顾一周,发现君不意还没回来,心情更差了,就差把胜遇当场烤熟了。
都是念着这是君不意的房间,按莲中君的性子,肯定受不了屋子里一股的烧鸡味,才强行忍住。
提着大肥鸡出门,钟应寻了一个角落,从玄曜镯中掏出瓶瓶罐罐,全部都是调味料。随后又扒拉出几根灵木,堆在了旁边……
胜遇惊悚,不顾一切的鸣叫,试图召来好心人救它一条鸟命。
鹿鸣声向着四面八方,遥遥传开。
钟应凉凉一笑,提起胜遇,解开锁链,揪住一大把翎羽,就要手撕“鸡毛”时,一阵灵力之风吹来,随后是一声厉喝。
“谁?竟然敢擅闯太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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