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带着君不意闲逛,熟悉九幽宫地形,学着他初到重明国时君不意的样子,为君不意介绍沿途所见的每一寸风景。
“看见那个亭子了没,爬满了藤蔓那个,一年四季藤蔓都开着淡黄色小花,花还挺香,围着亭子四面形成了花帘。”钟应抬手指了指,“实际上那不是亭子,而是一种叫笼草的魔植,实力强大的魔族进去睡个觉,吹吹风,什么事都没有,实力弱小的魔族进去,就会成为养料。”
“你看那块光秃秃黑不溜秋的地方,那是我烧的,我刚刚到九幽宫时,谁都不服我,我把他们一个个打服的。”
“这源自于一个传说,不过我也记不清楚了,下次让别人跟你说……”
钟应口才没君不意好,介绍的东西和“春花秋月”完全不搭边,君不意却听的很认真,时不时捧场一笑。
路上遇到了苏有福,钟应得意洋洋的说:“师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苏有福掩住唇,瞪圆了眼珠子:“君师弟?!”
君不意并没有跟着钟应喊师姐,轻轻抿了抿唇,唤道:“阿姐。”
苏有福是钟应的表姐,在玉馨书院时则是两人的师姐,君不意这这个称呼,明显是随钟应的身份喊的。
苏有福噗嗤一声笑了,满含祝福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调侃道:“这一声阿姐我就收下了,反正迟早要喊。”
君不意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腼腆之色,然而耳垂的红晕却瞒不过钟应的眼睛,钟应在一边乐呵呵的说:“对!没错!”
“师弟。”苏有福目光落在钟应身上,语重心长的说,“你见了君师弟的父母,也要随着喊父皇和母后。”
钟应:“……咳咳咳。”
第一次将两个师弟说到哑口无言,苏有福眉眼皆是笑意,她有心让他们单独相处,便向两人告辞:“我们明天再聚,我现在要去见鬼。”
钟应挥了挥手。
直到苏有福离开,钟应才反应过来,嘀咕:“鬼?师姐什么时候和鬼这么熟了?”
君不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询问:“鬼是谁?”
“我捡回来的。”自从和君不意摊开一切后,钟应对君不意知无不言,“一个道修,走火入魔,容貌尽毁,一厮杀起来就容易发疯,敌我不分。我前世也捡过他,所以今生又把他捡回来了。”
毕竟,钟应今生不要金沙沙他们的话,金沙沙他们照样可以过得自在风流,若是钟应不管鬼的话,凭鬼当时的模样,肯定活不了。
君不意微微蹙眉:“你可知道他的真名?”
“没问,他似乎不想提起过去,苏醒后用“鬼”作为代号。”钟应嗤笑,随口猜测,“兴许是觉得自己早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抹游魂吧。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君不意若有所思。
钟应笑眯眯道:“你若是有兴趣,我把他召来。”
君不意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后院,后院种植着魔界各种凶残花木,艳丽至极又危险至极。
君不意脚步一顿,目光穿过娇艳欲滴的一片片花丛,看到了一块空旷的土地。那块土地似乎经常被灵水灌溉,土壤异常肥沃,又因为有人专门修理,魔植根本无法越过界限,占据土壤。
抬步上前,君不意蹲下身子,在几株枯败的枝条前停下。
他认得,这是紫藤萝。
“我觉得紫藤萝挺不错的,便想在魔界也弄一块。”钟应不太好意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直养不活……”
“可以养活的。”君不意回眸,“我来。”
钟应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年,两人在丙字叁号院植了大片紫藤萝,少年时期的记忆几乎都有那片淡紫色花海的存在。
少年意气,青涩稚嫩的烦恼,谁都不服气的争吵……如今回忆起来,青涩又甘甜。
最重要的是,紫藤花架下的那个少年已经深深刻在心尖。
孟长芳过来时,君不意正在绘制阵法,钟应则扛着锄头,挖出枯藤,松软土地。孟长芳还来不及惊异,一物便迎面而来,砸到了他脸上。
扯下一瞧,孟长芳发现这是一张白纸,上头写满了字,全是些顶尖布阵材料。
“你来的正好,去把这些东西找来。”钟应挥了挥手。
“……”
来不及开口的孟长芳憋着一口气,去藏宝阁取东西。回来时,又有一物迎面而来,这一次孟长芳稳当当接住了。
定睛一看,一张极为繁复的阵法图。
钟应头也没回:“去埋阵基。”
孟长芳:“……”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孟长芳被支使的团团转,深觉认了钟应当老大后,他走上了劳碌命的不归路。
擦了擦额头密汗,孟长芳起身时,再度听到了钟应的声音:“有一件事,我觉得只有你才能胜任。”
“老大!”孟长芳笑脸都快崩了,“六十年不见,我们不该好好叙旧吗?”
钟应将锄头往石桌上一放,啪的一声中,冷冷挑眉:“你跟君不意有什么旧好叙的?”
“……不是吧,老大你连这种醋也吃?好好好,不叙旧不叙旧!”
钟应这才缓和了神色,支着下颌道:“我这次去九州见到秋时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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