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意察觉到一股凝沉的灵力波动, 沉吟:“下方是神君当年布下的封禁?”
“应该是,我前世的时候,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只知道那是一层非常古老的封禁,外头的东西能进去,里头的东西却出不来。”钟应招手,灭却枪浮现掌心,枪尖燃烧的玄色火焰在这般晦暗之地,像流动的风,“我一穿过那层屏障,便有无数邪物撕咬而来……”
说话间,两人的身躯穿过禁制,如落入沸油中的一滴水珠子。
依附在屏障之上、不断撕咬的邪物发现了新鲜的血肉和强大的魂魄,如饿到极点流着涎水的猛兽,不顾一切的扑过来。
浓雾被搅动,腥风阵阵。
钟应持枪,横扫而去,将最先攻击的邪物砸的稀巴烂,又以玄色火焰焚烧邪气。
君不意翻手,山河卷出,在空中缓缓展开,直直压了下去。
两人身旁被清出一块空地来。
得了片刻喘息,钟应两人再度往下坠落。
两人虽然清除了身旁的邪物,但是一出手便会有灵力波动,惊动了更远处的邪物,激发了邪物的凶性,更多的邪物涌来。
密密麻麻,如同遮天蔽日的蝗虫,又似被风鼓动的乌黑。
它们追逐着混沌中那一点儿微弱的星光,即便一靠近便被长枪摧毁,被山河卷镇压,依旧不肯放弃——如扑火飞蛾。
这种情况下,便是合道仙人也会应接不暇,一不小心便会被邪物撕成碎片,身陨魂灭,所以修真界才会将无尽深渊视为绝境。
然而,钟应两人却全然无惧。
一是两人在众生镜同邪物厮杀了五六年,知晓邪物一切弱点,身随心动,直接便将邪物灭了。
二是钟应的火焰,正好克制邪物,焚烧邪物,而君不意纯净而生机勃勃的力量,足以和濯尘珠的净化相提并论。
三是两人配合默契,修为早已非同日而语。
四是钟应知道路线,而如深渊之主一般的可怕存在被封印在陆离枪中……
“就是前面!”钟应眉眼闪过一抹喜色,“我们要落地了!”
言罢,钟应再无顾忌,将力量注入灭却枪中,枪尖嗡鸣,似乎在咆哮,钟应疾刺而去。
正前方的邪物突然不动了,后头的邪物挤上来,却突然发现,前头的邪物全部化成了齑粉。
君不意收起山河卷,提笔在空中点了几下,轻描淡写间便将漏网的邪物灭去。
两人再度穿过了一层什么,脚尖终于踏到了坚实的土地。
君不意回眸,便见邪物根本不敢靠近屏障,只敢在外头一阵阵嘶吼,颇有几分色厉内荏的意味。
“它们进不来?”顿了顿,君不意推测,“还是不敢进来?”
“不敢。”钟应双手环胸,“我当年哪里有现在的修为啊,被邪物追的像条丧家之犬,运气好掉进了这里,捡回了一条命。后来我养好了身体后,偷袭抓进来一只邪物,那只邪物没多久,就化为尘土了。”
君不意抬手,指尖捏住濯尘珠,借着微弱的光芒打量四方。
入目是一块荒土,并没有那种阴冷古怪的邪气……
君不意心下微动,深渊没有光,不仅仅是因为地势,更是因为那些黑雾吞噬了所有的光,那么这里……
“这里有光。”钟应出声,手指头打了个响指,数簇红色的火焰便自两人身边升腾而起,如同悬浮的油灯,将周边空间点亮。
这里的确是一块悬浮于半空的荒地,泥土干燥开裂,没有任何值得一看之物。
可是,在君不意眼里,这块地方已足够奇妙,毕竟这是他们踏入深渊以来,遇到的第一块、也可能是唯一一块净土。
“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钟应拉过君不意的衣袖,凭借着记忆,向着一处而去。
净土外围,只是一块普通的土地,土壤中甚至没有一丁点灵气,然而越往里头走,空气便越纯净。
脚步一顿,钟应停下,君不意顺着钟应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的血肉早已消失,只剩下一具骨头,生前似乎经历了一场激战,作为落败方,骨头成了粉粹,零零散散堆在地面上,唯有头骨还算完整。
然而,这具尸体的骨头是金色的,纯净无暇的金色,似朝阳,似佛光,隐约沾染了一丝禅意。
“这具尸骸的主人应该是个佛修,头骨里有一颗舍利子,便是那颗舍利子净化了邪气,形成了这深渊里唯一的安全地。”钟应解释,“这位前辈是我的恩人。”
钟应上前一步,朝着尸骨的方向行了一礼。
他不知道尸骸的主人是何身份,是何佛号,但是的确是他死后的遗泽救了钟应一命。所以,前世钟应即便知道舍利子珍贵万分,也没有去碰。
君不意目光落在行晚辈礼的钟应身上,上前一步,随钟应并列,一起行礼。
“除了尸骸外,这里还有别的什么吗?”君不意询问。
钟应摇了摇头。
君不意带着钟应在这块荒地上转了一圈,再度停顿时,若有所思:“神君曾经说过,他自九州苏醒时,天下道统断绝,武道昌盛,看不到一位正统道修,然而他却在九州找到了许多秘境,许多道统……”
“是这么说过。”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九州有修真者,甚至是个仙道盛世。”君不意抿了抿唇,“也许这具尸骸,便是五千年前,甚至更久远之前的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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