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意保证:“没有下次了。”
越靠近陆离枪,黑雾便越浓,腐蚀性越大,即便有濯尘珠护体,钟应也能感受到那股阴森邪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最重要的时,濯尘珠光芒越来越黯淡,接近于无。
钟应掏出第二颗濯尘珠时,悬浮于空中的濯尘珠光芒彻底暗去,浓雾钻进了濯尘珠中,将莹润无暇的濯尘珠染成了纯黑之色。
随后“卡擦”一声,濯尘珠裂成晶粉。
“我前世只有三颗濯尘珠,拿到陆离枪后,裂了两颗,剩下的那颗光芒暗了大半,所以我不敢停留,都没炼化陆离枪,便直接离开了深渊。”钟应缓缓叙述。
接近陆离枪后,第二颗濯尘珠也裂了,钟应取出第三颗濯尘珠。
陆离枪周身盘踞着通天煞气,煞气同浓雾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威力倍增。
钟应停下脚步,一边将第三颗濯尘珠塞进君不意掌心,一边道:“你便送我到这里吧。”
自古以来,仙器认主只能靠自身,他人根本无法帮忙,更别说陆离枪这般的无上凶器了,所以,接下来一切,只能钟应独自面对。
君不意并未多问,揉了揉钟应的额发,轻语:“我等你。”
钟应歪头一笑,笑容潋滟无双,挥了挥手后,便踏出濯尘珠的范围,朝着陆离枪而去。
通天煞气如千军万马,如累累尸骨,压迫而来,形成无数风刃,将钟应衣袖撕裂成几块破布。
浓雾如闻到了血腥味的水蛭,蔓延而来,攀爬上钟应的衣袍,留下焚烧过后的焦黑炭末。
钟应手持灭却枪,一步一步,顶着千军万马和累累尸骸前行。
长枪在他掌心猎猎舞动,如撕裂布帛一般,将煞气浓雾撕出一条条裂缝。
钟应站在陆离枪三步开外时,陆离枪血光缠绕,忽明忽暗,阵阵嗡鸣,凶煞之物发出尖利的警告。钟应弯了弯唇角,眸光热切,上前几步,握住了红晶石一般的枪身。
还未收拢五指,掌心便钻心的疼,钟应被陆离枪震开,抬起手,只见掌心皮肤被腐蚀,血液蜿蜒而下。
陆离枪“噌”的一声,枪尖花岗石,悬浮于半空中。
诞生于无尽深渊、吞噬万物、历经无数岁月的深渊之主虽然成了器灵,却绝不甘心认人为主!
无论那人是五千年前立于巅峰的神君,还是五千年后同他百分百契合的钟应。
钟应挑眉,声线清朗:“你不服气?”
枪尖对准钟应,万般威能凝聚,疾射而来,似乎想将钟应钉死在这片土地上。
“我会让你服气的!”
钟应转身一避,一枪拍在了陆离枪枪身上——
风云涌动,浓雾将此地彻底笼罩,隔绝了一切视线,只能从剧烈呼啸的浓雾和连绵不绝的金戈之声中,看出战况的激烈。
君不意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睫毛都没眨一下。
尽管看不到,但是他却能从细微之处,推演整场战斗,感受钟应每一分情绪。
钟应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兴奋、喜悦、充满战意,想要用真正的实力征服陆离枪,甚至还有几分对陆离枪的喜爱之情。
确定钟应占据上风,完全不需要担忧后,君不意垂下眉眼,轻轻揉了揉大阳穴。
看到陆离枪的第一眼,他看到了一道残影。
那道残影是钟应……
君不意还是第一次看到那般的钟应。
身穿银纹云白衣,衣袍上的血液如同怒放的龙爪花,雪靴踩在尸骸血河上,手中握着赤红如晶石的陆离枪,枪尖滴血,蜿蜒成水洼。
身后残阳如血,艳丽至极,颓败至极。
——宛如魔神临世。
这是前世的钟应,战场上的魔君……
君不意猜测。
钟应长发凌乱,披散在肩头,浅浅遮住了一只眼睛,锋利的眼睫向上掀起,熔金般的瞳孔中,毫无热度,唯有冰凉冷酷,妖魔鬼怪。
他朝着君不意走来,残影四分五裂,消散无痕。
君不意瞳孔收缩,心尖疼的蜷缩。
前世的莲中君是冰冷无欲的神明,前世的魔君又何尝不是残酷无心的魔神?
两人身上,其实都没有身为“人”的情绪……
直到钟应那声“小妖精”,才将他唤回现实,看到了真实存在的钟应。
如今的钟应,收敛了冷酷无情,收敛了妖魔鬼怪般的毁灭欲,身上多了几分温情,只是个常常蛮横不讲理的小混蛋。
而这个小混蛋会为他打抱不平,会做一切对他好的事……
真好。
他不知道残影是幻像,还是无尽深渊这空间混乱之地留下的奇迹……可是,这一世,尽他所能,他绝对不会让他的小混蛋变成那个模样。
濯尘珠隐约有些黯淡时,风雾停顿,好像时间突然静止了一般。
下一刻,庞大的力量推着风雾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君不意阖上眸子,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了握着长枪的钟应。长枪通身赤红,正是陆离枪。
而钟应脚下的土地,开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痕,钟应一跺地面,飞身而起,土地四分五裂,滚滚落入混沌中。
“君不意、不意!”钟应欢喜的喊着君不意的名字,凑到君不意面前显摆,“我拿到陆离枪了,你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