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意懵懵地看着拿着话筒站在巨大屏幕前顶着黄色爆炸头的男高音。
他应该是从一个梦到了另一个梦。
男高音估计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过了头。
看见乔意醒了过来,男高音表情立马就变得狗腿起来,抱着话筒就奔向了乔意。
“你醒啦?还以为你摔个跤把自己摔傻了呢!快快快还喝不喝?唉我这歌都唱了几轮了,我去把他们都给喊回来,这群人说怕打扰你休息又开了个包厢,把我留在这照顾你——”
男高音语速很快,乔意没太听清,光闻着他身上那股酒精味就有些反胃。
好在男高音行动力迅速,说完就把话筒往乔意手里一塞,出去喊人了。
男高音一走,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乔意后知后觉到自己现在大概是在什么KTV包厢里,电视里还在放着男高音没唱完的那首歌。
而乔意再次感觉到了脚腕上传来的钝痛。
他本来靠在沙发背上,这会儿低下头,愣住了。
自己穿着一件荧光绿的T恤,在五颜六色的灯光底下,这衣服甚至还跟着灯光一起变换颜色,而荧光绿的衣服下面是一条粉红色的条纹裤子,很容易让人想起粉红豹。
乔意的脑袋一阵阵发晕。
他为什么会做这种有违天理的噩梦?
容不得他多想,他就扫到了自己的脚。
他没有穿鞋,鞋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左脚脚腕肿起来了一块,倒是和之前自己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就是比当时更疼,看起来就是没有看过医生也没有做过任何治疗。
疼痛是钻心的,乔意觉得自己现在可能需要一辆救护车,只是刚摸到口袋里的手机,门口就传来了嬉嬉笑笑的声音。
刚刚说出去找人的高音男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十来个人。
这群人穿着很正常,不过也有几个和男高音一样染着一头黄发,一进来就让空旷的包厢充满了烟酒的味道,空气都变得不流通。
“可算是醒了,把我们给吓坏了。”
“就是啊你说你走得好好的非得来个平地摔,直接给摔昏迷了。”
“说这些干什么?乔大少爷是那样的人么?肯定是地上有什么东西给绊到了呗。”
都知道他摔了,怎么不送他去医院呢?
他们一人一张嘴,乔意听得头晕,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他不认识他们,也不喜欢他们身上的味道。
这群人一人几句话地关心完乔意,根本就没有发现他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也没有打算再做什么实际上的关心,反倒是再次你一杯我一杯互相推搡着玩起来了,只有刚刚的男高音再次坐到了乔意身边。
乔意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男高音并没有发现他这个举动,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其他人太吵了,乔意也没听见他说什么,对上乔意迷茫和似乎有些许抗拒陌生的眼神,男高音愣了一下,又加大音量重复:“我说!他们刚刚开了几瓶一万一瓶的酒!你记得一会儿结账的时候……”
乔意一脸隐忍,眼底冒起了湿意。
他本来就不能忍痛,现在不仅脚疼,还浑身都疼,哪里有心思去听男高音说什么。
见他不像平时一样十分豪迈地说记在他头上了,男高音也发觉了有些不对劲,一时间有些着急。
他们出来玩的费用都是记在乔意头上的,不然刚才也不至于让他在这儿看着乔意,还不是怕他一个人要是醒了不付钱跑了,要是趁着他昏迷送他去医院,那就更没法让他付钱了。
但现在乔意的表情太奇怪了。
乔意平时也不是没有受过伤,喝醉的时候还从楼梯上摔下去过,不还是照样自己爬起来说没事,照样嘻嘻哈哈。
哪像现在。
乔意那头和他差不多的黄发乱糟糟的,脸色却泛白,平时总是挂着一副“我很傲我瞧不起你”的表情,现在看起来却跟要哭了一样,让男高音不自觉想起了“柔弱”两个字。
但乔意怎么着也和这个词对不上边吧?
男高音一时之间就愣住了,本来想去拍一拍乔意的后背提醒一下他,现在却有点下不去手了。
乔意根本没有在意男高音怎么了,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他其实很想开口让男高音送自己去医院,但是这里的一群人包括男高音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这会儿乔意只想给自己打120。
他才不要疼晕在臭烘烘的包厢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乔意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闪着“周扒皮”三个字。
乔意都没怎么思考,直接就接了这个电话,他才不管电话是谁打来的,他只想让人来送他去医院。
一旁的男高音不小心瞥见了这个名字,再看见平时挂电话挂得比雨刮器都快的乔意这回毫不犹豫接起了这个电话,顿时震惊地盯着乔意。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本来闹哄哄的包厢在乔意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原本在玩游戏的一群人玩腻了,开始挑选下一个游戏,而音响里的歌换成了一首舒缓的情歌。
而乔意软着嗓子,带着一点点哭腔,十分有礼貌地问:“你好,请问可以来接我去医院吗?”
“我好疼。”
听起来……听起来好像在撒娇。
还是和乔意那个有名无实的老公撒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