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宵感觉整个胸腔里面惴惴不安。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 脑子里稀里糊涂的, 甚至以为自己还呆在家里。
阮宵陡然一个激灵。
不对劲。
他摸到层层叠叠的纱质帷帐, 又凉又滑, 不带一点温度。
阮宵花了几秒时间找回自己在横城拍了一天戏的记忆,但是不管他在家还是在酒店, 这都不对劲,他哪来的床帐?
酒店的空调他还嫌热,最低温怎么可能跑室内来?
阮宵把眼眶里淤积的困意狠狠抹去, 抽了口气——这口气可真够活灵活现,从嘴里呼出去全是白色水雾, 怎么冷成这样。
比起环境的诡异,阮宵自己本人更加诡异, 他还穿着白天拍戏的戏服, 秾丽的红衣,就算阮宵这种直男木眼,也看出这身要比戏服质感好。
不要他又失误挂掉,穿到别地儿去了吧?!
他好不容易搓到绿app金手指!
但这当口, 男人影响我拔剑速度的阮宵最挂念的还不是这个绿app, 他居然挂念顾梵。
如果跟顾梵这么不明不白分了, 这么多无穷无尽的狗血世界, 他要猴年马月能再一次碰上顾梵, 一起“双排开黑”?
阮宵慌张地从这雕着花的旧式架子床上滚下来,红衣飘逸,阮宵一跑,脚嶼;汐;獨;家。上便好像开满了锦簇的鲜红花团。
他凑到一面打磨得光滑如水面的铜镜前一看,精度自然不比现代玻璃镜面,但工艺也不差了——毕竟是鬼妖用的物件,品质粗糙也能用点妖法给它提升几个level,用游戏术语形容,就叫做“附魔”。
镜面里印着一张肤白貌美的脸,骨相有少年气,五官却掺点女孩的秀气,顶级的美貌都如此,男生女相,女生男相,就算顾梵攻成那样,他的五官除了俊朗英气,也融合不少柔美的线条才能达到精美。
铜镜面积有限,往下只带到阮宵的肩颈,能看出身材纤薄,颈段细,锁骨明显。
就是阮宵本人的脸。
非常前的前文说过,由于阮宵是身穿魂穿瞎几把穿,有时也会碰上身体跟自己对不上的情况。
不过这种情况会逐渐被阮宵的本体潜移默化,最终总会变回阮宵原来的模样。
譬如这个替身流狗血世界,阮宵也算魂穿,穿来前原身没他十分之一的好看,只能说阮宵的美跟他的性格一样莽,连人带脸一起穿,没得商量,这个世界更是狂妄,连读条都不读,穿来就把美颜拉满了。
可惜阮宵不知己美。
所以到现在阮宵也搞不明白狗血攻怎么就川剧变脸、丢弃白月光、抛下主角受、通通觊觎起他来了。
可别说什么认清自己、为爱浪子回头的土话。
就是馋阮宵身子!
阮宵瞧着自己身穿和戏服相仿的红衣,挽着相似的发髻,连那颗富婆大粉头赞助的满绿翡翠也乖巧地呆在他耳垂上,散发着温润的绿光,将阮宵身上的红衣戾气压住不少。
拽一拽头发,居然是真发,长发如瀑,比假发漂亮更多。
由于阮宵从没有过满级干穿世界、圆满穿入下个世界的体验,所以只能用自己死没死来判断到底有没有穿。
他记得跟顾梵一起坐车回酒店,还和顾梵兄弟般地抱在一起……好像是还被顾梵抱回来的……
有点丢人,因为顾梵不是哥俩好地架住他,而是公主抱。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怎么看都和白天拍的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应当是稀里糊涂穿去别的世界了,他根本就没死,连穿走的基本条件都不满足啊。
阮宵开始观察周围古色古香的环境——窗棂外飘着幽蓝的鬼火,还隐若能听到阴柔的嬉笑声,脂粉味非常浓重,靡靡之音环绕在四周,这就不是一个正经地方。
妖气,妖气,全是妖气。
除了妖气就是阴气。
残存的阳气也逐渐分崩离析,被这里的鬼怪吸收殆尽,肉.身并阴神齐齐作了勾栏的养料。
这些阳气应当就是那些被勾来的男人。
精尽人亡的设定在灵异志怪里是老生常谈了,光《聊斋》里就扎了堆,《青城妇》的蛇妖,《土地夫人》的艳鬼,《伏狐》的狐妖等等。
比较眼熟的是《画皮》《聂小倩》这两则故事。
不过《伏狐》得特别一提,这里面的狐妖居然被反杀了,因为……男主得到了一颗极品伟哥,然后……然后狐妖先去阴间一步!
如果按照阮宵接的剧本来,那么他的人设差不多就是魔改版让男人精尽人亡的艳鬼,把那些榨男人的先辈事迹通通加诸在他身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缝合怪,倩女幽魂plus超大杯,脚下踏着无数男人的人干,成为勾栏里一方小霸主。
所以才会说阮宵演的是烧王啊。
荣膺王者,必然非等闲之辈。
可能有的读者会不舒服了,你踏马不洁啊!!
提这一点就比较尴尬了。
剧本是这样的人设,但演烧王的阮宵本人,别说榨男人了,天天“有南桐!”“有南桐!”喊叫,其实生理知识还没高中的生理百科王懂。
众所周知,每一个班级总有那么一个为大家科普生理知识的小百科王。
现在在这种诡异的、和剧本环境高度一致的地方醒来,阮宵可以确定,他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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