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的母亲,多兰朵苍白的脸上因为儿子的平安归来终于露出一点儿笑意,轻轻抬手放在盛亦岩头上,满心欣慰:“回来就好了,艾希……”
她已经病了太久,大概支持不住了,在弥留之际能够等到儿子艾希的归来,这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后的宽容,所以,没什么好贪求的了,就让她带着痛苦去吧。
多兰朵脸色疲惫,被病痛长久折磨的身体忽然觉得一片轻松,而在盛亦岩眼中,只知道母亲的眼眸已经渐渐合上了。
“妈妈!不要离开我!”他痛苦着扑倒在多兰朵枕边,期待母亲能够听到他的哭声,再留下来看看他,然而多兰朵已经没有了遗憾,唇边挂着抹笑意长睡于世。
屋子里响起震天哭声。
卡洛儿怀里抱着幼小的妹妹,目光放到几个月不见的弟弟身上,眸中划过一丝放松,还好,艾希回来了,这个家庭不会那么轻易垮塌。
卡洛儿和克丽丝汀是希伯来家的女儿,她们深知在这个贫穷的家庭里,艾希才是她们唯一的希望,所以两位姑娘自小对艾希就特别好,凡是食物和衣服事先都会想着他。
艾希对两位姐姐也很亲近,所以盛亦岩回来的时候,卡洛儿和克丽丝汀带给了她熟悉的亲切感。
这是他的姐姐。
盛亦岩跪倒在卡洛儿怀里痛苦,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卡洛儿知道这个少年在悔恨着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但母亲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易了,说句不孝的话,不如就让她这么脱离痛苦吧,想必母亲也会同意的。
第二日,艾希就开始操办下葬的事宜。
在达索亚大陆上,人们死去后是要用火烧的,放在专门烧尸体的地方,点燃火炬,那人便会只剩下骨灰了,所以艾希和家里的姐妹们一同来到葬地,将母亲的尸体焚化。
年纪最小的是尤莉丝,此刻被抱在卡洛儿怀里,睁着一双漆黑眼眸看着母亲的身体渐渐消失。
希伯来家族都有一双标志性的黑眸和黑发,这在圣彼得堡算是不常见的,所以卡洛儿和克丽丝汀才会常常遭到男孩的骚扰。
不过现在艾希回来了,她们也就不再担心。
盛亦岩将自己在海上遇到风暴的事情和卡洛儿说,温柔善良的姐姐立刻白了脸色,抓住他的肩膀不停问:“哦!天呐!居然是戴维斯!那么你有没有事?伤到了哪里?”
盛亦岩笑了起来,蹦跶几下,表示自己很健康:“没有姐姐,我没有被卷入风暴,被一位海军朋友救了。”
卡洛儿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家庭已经不能再接受这样大的灾难了,戴维斯……还是远离它吧,在陆地上也可以生活,并不一定要到海里。
卡洛儿忧心忡忡将这个想法告诉盛亦岩后,姑娘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少年只是低头思索了一下,竟然同意了。
卡洛儿微微惊讶,当初艾希有多么想要去海上,她是知道的,现在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卡洛儿有些不明白。
盛亦岩微微笑着说:“姐姐,我已经想明白了,不是只有海洋才能带给我们财富,土地一样可以,所以我打算在圣彼得堡找一份工作,以后就不出海了。”
卡洛儿鼻子一酸,胸腔里有那么些感动。
艾希……是希伯来家唯一的希望啊!
盛亦岩无奈笑着,将感动而哭的姐姐拥进自己怀里,真是的,原来的艾希是有多么固执啊?偏要去海上。
决定留在圣彼得堡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之前,盛亦岩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财物都交给了姐姐,卡洛儿和克丽丝汀看着弟弟拿出来的金银,惊讶地长大了眸子。
“艾希,这些你都是从哪得的?”
盛亦岩说:“是我那位救了我的朋友,”他语气里含着丝歉意道:“他将我带到岸上后,与我约定再见一面,可惜我忘了他的面貌了,现在想要去海边寻找他,亲自道谢。”
听明缘由,两位姐姐才松了口气。克丽丝汀皱眉道:“那位海军朋友是哪里人?不如将他带到家里来好好感谢他吧,这样显得礼貌和尊重些。”
不必卡洛儿的温柔贤淑,克丽丝汀更加独立干练,考虑问题也更加细致些,盛亦岩听她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对那位朋友失礼了。
“哦!姐姐提醒我了,那么我去海边看看,如果能够遇到他的话,就请他回来吧。”
卡洛儿和克丽丝汀纷纷答应,盛亦岩便带上棕色帽子,去见他那位朋友。
两位姐姐站在门边,看着少年瘦削的背影渐渐消失,心里忽然生出点不安来。
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她们不会想到,这是她们最后一次看见艾希。
“系统,你知道在哪能找到他吗?”
盛亦岩只知道来到海边就能见到他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个人联系。
系统道:“在那边的礁石,你过去就知道了。”
盛亦岩抬头看向那一簇簇的礁石,走过去,“呃……请问你是在那里吗?”
没有声音。
盛亦岩慢慢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在那里吗?”还是没有人应。
转过拐角时,礁石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盛亦岩狠狠皱眉,心里对系统的话产生疑问,然而他在脑海里询问系统时,系统已经不出声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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