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看过去:“怎么了?”
他现在心情也很复杂,不知道怎么样继续跟谢洵相处。
可他又不能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谢洵没立刻回答,过了几秒后才重新开口:“程澄。”
“不告而别的是你,到了现在一句解释不给的也是你,”谢洵问他,“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不似刚才在屋子里有些失控的对话,现在谢洵的语气乍一听像是带着怒气,实则下面藏了点难以发觉的委屈。
程澄不知道明明只是说吃饭,为什么忽然又扯到刚才的事情了,一下子不敢发话:“我……”
“我就想问你一句话,”谢洵的声音带着些无力,“你半年前找到你外婆的时候,有没有真的想要一起拟好离婚协议书,把我跟你所有不感兴趣的东西一起扔掉?”
他的手还扶着方向盘,眼睛望着前方,却不知道在看哪里。
“你告诉我吧。”这句话的语气最轻,仿佛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自己。
程澄扭头去看他的侧脸,这个人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淡,明明现在西装革履的模样应该是得意的、耀眼的,现在却多了一抹别的神色。
甚至因为自己沉默了一会儿,就会条件反射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要跑了,是不是真的要撇下他,仿佛一场浩劫过后的余震,还在敲击着谢洵本身。
程澄在这一刻忽然又觉得,这半年来他一直自问的答案,也许并不是错误的。
他就是不想看到谢洵这样的神情,宁愿冒着主角回归正轨、从此真的不再有亲情以外感情的风险,才不那么理智地决定暂时躲起来的。
但现在还好,很快就要结束了。
程澄吸了一口气,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对谢洵轻声开口:“那你过来一点。”
谢洵可能还是不解,但仍然收起了情绪,朝他凑过去。
因为没解安全带,程澄跟着靠过去的时候便显得有些艰难,他原本想抱一下谢洵,发现还是不太方便,最终只得用脸颊轻轻贴了对方一下:“我没有……要扔掉。”
“我也不想离婚。”
谢洵的面颊触感冰凉,脸贴脸时能感受到一点细微的绒毛,程澄坐回去时,心跳还快要蹦出嗓子。
“所以,我要吃怀石。”程澄有点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松柏路的那家。你让刘叔去约一下,不然直接去可能没位置。”
这次谢洵没说话,但还是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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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晚饭回程的时候,程澄跟着谢洵从店里出来上了车,再一次感觉到自己像个被抓获后押解的犯人。
这么一想,谢洵可能就是狱卒里最帅气的,而自己牢饭规格也还挺高。
程澄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等到了熟悉的宅子,花园的灯亮着,他就踩着谢洵的影子小步小步地走。
等今晚睡一觉起来,就又过去一天了。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人放慢了一点脚步,回头看他。
程澄发现影子不动了,仰着头愣愣地瞧着他:“怎么了?”
他看见谢洵原本冷淡的眉眼在投向自己后不自觉舒展开了,然后迅速又转了回去:“没什么。进去吧。”
“哎,刘叔呢?”程澄走了两步,发现灯亮着,屋子里却空无一人,问道。
“我一个人住,就不需要他一直操心。”谢洵把他的箱子拎到玄关时说。
“那其他的那些……”想起车库里停好的车,程澄迟疑着继续问。
“我都没要。”
谢洵也没瞒着他。
程澄觉得心脏像被一个小锤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哦。”
剩下的那些,谢洵什么时候把人都叫走的,又是不是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他就没继续再问下去了。
两人其实心里都多少能感应到一点对方的情绪,而话没完全说开,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薄薄的纱,一前一后走在关于好感和坦诚的窄桥上,又想要更进一步,又怕打破现在的平衡。
谢洵害怕程澄再跑,程澄担心谢洵有变。
“我房间呢。”程澄开口,“是不是要收拾一下啊……”
“不用。”谢洵站在他身后说。
程澄没搭腔,径自走了上去。
离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再次踏上楼梯的那一瞬他还是觉得鼻子略微发酸。
他没注意到谢洵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甫一打开门,完全没有许久未曾打理的气息,一切都崭新而整洁,倒是比自己走的那一晚要顺眼不少。
程澄没忍住,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床上。
只是没停留多久,他忽然想到什么,急急坐起来四处查看:“我画呢?我之前没带走的那些画呢?”
“扔了。”谢洵不动声色。
像是一种直觉,他这么一说程澄倒是放下心来:“扔哪儿了,我去找找。”
但谢洵好像不打算再回答这个问题,仅仅只是淡淡地把视线移回来,不说话。
“怎么还在生气啊。”程澄声音不大不小,碰巧能让他听见。
“那要看你什么时候给我解释。”这次谢洵也说得直白。
“十、十七天?”程澄看着他说,又给自己找了一点退路,想亡羊补牢说点什么,又收了回去。
他也不想再等了。
“行了你先出去。我要洗澡了。”也许是回了家,程澄更放松了些,像之前许多次那样,想要把谢洵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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