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够啊。
在钟洵乖乖依言凑近来的时候,傅时衍狡黠地伸出了手, 在他柔顺的发旋间轻轻地揉了揉。
带着清冽气息的吐息并未和预想中一般如约而至,取而代之的却是从头顶传来一片柔软的触感,那只手的力度不轻也不重,是刚刚好不会让钟洵感到不舒服的程度。
那人根本不准备给自己多余的反应时间,在他的手迅速地收回去的那一刻,就像是事先早就和司机打好了招呼一样,防窥视的车窗十分配合地升了上去,傅时衍那灿烂到有些碍眼的笑容消失在透明玻璃之后。
“……”
……这算是什么。
轿车已然启动驶向远方,钟洵就算想说什么,也无法再面对面把自己此刻内心升起的疑问传达给他。
为什么,要突然揉他的头?
钟洵虽然已经有点习惯傅时衍与常人不太一样的相处方式和距离,也并不是非常反感和他偶尔的肢体接触,但是他那压根不按常理的出牌还是时常让钟洵有些招架不住。
钟洵有些无言地抬了抬手,碰了碰刚刚被傅时衍触过的那抹发旋。
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倘若傅时衍还在这里,自己也把想说的一字不落地传达给了他的话,那人多半会歪着头用一贯撒娇猫儿般轻快的声音天真无邪地还回一枚软绵绵的钉子来,“那大不了我也让副班长也摸回去嘛。”
“……”
一边将那人轻飘飘的话语和动作在脑海里具现化了出来,钟洵一边沉默着收回了手。
钟洵目送着那辆轿车车尾的残影消失在道路的最前方。
结果直到最后,他都没能下定决心问出口。
看来他的潜意识还是在逃避。
即便傅时衍那模糊可疑的态度是造成根源/性/问题的原因之一,但是钟洵也不能否认自己在每次在重新鼓起精神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所莫名产生的龟缩心态占领主导的作用。
钟洵总觉得,一旦真的被傅时衍牵着鼻子走问出了口的话,可能又会被他死死地揪着露出来的小尾巴不放、变本加厉地捉弄的。
纵使钟洵心里明白这可能就是傅时衍向朋友表示亲近和友好的一种方式,自己也确实是在逐渐适应傅时衍那一贯和人没什么分寸感的交往距离,但就现下的情况来看,他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透明塑料袋里给祝周洋外带的那份奶茶里的芝士奶盖已经完全和焦糖色的液体融为了一体,也不知道沉底的黑糖珍珠有没有抱团黏在一起。
钟洵稍稍地松了松勾住袋带的手指,指腹处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他换了只手,怀抱着傅时衍临行前郑重其事交给自己的包装盒踏上了教学楼的阶梯。
此时明明已临近午休结束的时间,但是高二一班的班级门前却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
虽然楼梯和教室的正门位置还隔着一段距离,但钟洵还是依稀从背对着自己的几个身影里辨认出了他们,而那气势汹汹的为首者,不正是祝周洋吗?
……这是在干什么?
钟洵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你一个外校的来找我们钟哥,有事?”
说真的,祝周洋也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他不过是安安分分地在班上和那些看了就脑壳疼的物理习题死嗑,怎么光是坐着都能自动被麻烦给找上门来,刚送走一座瘟神接连着又来了一位声称要找他家钟哥的不速之客呢?
尽管被这么多人给团团围住,隔壁外校的那位不速之客却丝毫没有显露出一丝的胆怯,似曾相识的嚣张气焰大概可以和前一座瘟神所媲美,他并没有回应祝周洋听似咄咄逼人的质问,而是淡淡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人,“他不在?”
祝周洋觉得他轻轻拂过自己脸上的目光大概可以用所谓看垃圾的眼神.jpg来诠释。
……这是否有点不太对劲!!!
不管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钟哥现在不在,他祝周洋誓死都要捍卫钟哥的声誉,帮他护好场子。
祝周洋重振旗鼓般地清了清嗓子,他快速回拢过思绪,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祝周洋的视线落在对方那张清秀到有些过分的脸上,那人说话的声音不管怎么听都是清澈的少年男声,解开了第一颗纽扣的短袖衬衫领口之上是微微凸起的喉结,他把自身的信息素收敛得很好,祝周洋感觉不到他身上任何有关于信息素的波动,无法判断他的第二性/征/,不过无论他真实的第二/性/征是什么,那人明明白白显露在外的第一/性/征/都表示着他是一名和自己一般如假包换的男/性/,既然如此,又怎会……
祝周洋极为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他一边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被人的外在皮相和打扮给欺骗,一边琢磨着要如何开口才能显得比对面还有气势,一举将他震慑住。
“我就是钟洵。”
祝周洋闷闷地憋在喉咙里的预想凶狠喊话还没有吐露出半个音节,眼角边倏忽间搁起了一片阴影,谁在背后轻轻地拽了一把,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道清冷的声音听上去简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祝周洋定了定神,抬头向前望去,钟洵宛如神祇降临一般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钟,钟哥!!!”
话一出口,祝周洋才注意到自己难以控制的情绪外露,悄咪咪又往钟洵身后缩了缩,附耳小声兴奋道,“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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