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大师无声地笑了。
而不远处的一辆车子里,徐逸之听着传声纸鹤里传来的白佩兰的声音,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身上的桃花雾已经被容璟解开了。但即使知道自己之前是被迷惑的,那些甜蜜的记忆也不是一时能够忽略的。
然而……
深吸了一口气,徐逸之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转头看向后座上随意坐着的俊美青年,低声道:“多谢容天师救我。”
那个尤大师说得好听,什么他们徐家世代为善,即便他失去命格和气运也不会有任何事——
这种说法何其可笑,便是他之前不怎么相信玄学之事也知道,命格与气运对人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说句不好听的,一旦失去了他的命格和气运,他徐逸之还能不能是徐家的孩子都不好说。
而白佩兰之前既然能做出用自己的孩子的命格和气运反哺自身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
她只是,完全的自私,眼中只有自己而已。
徐逸之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向来要强的父亲会在容璟面前露出低声下气的神色,又为什么,会在容璟过来的时候,将自己也一起塞上车里。
容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清冷悦耳:“不过顺手罢了。”
徐逸之笑笑。
或许这件事于容璟而言确实是顺手为之,可对于他、对于他们徐家而言,却无异于再造之恩。
——白佩兰现在能将算盘打到他徐逸之的命格和气运上,日后自然也能将主意打到整个徐家上。
认真地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徐逸之也有些懊恼,上次登门拜访的时候,自己的态度虽然足够礼貌,但到底不算恭敬,也不知道这位容天师会不会介意。
叹了口气,徐逸之想起那位早早就和容璟打好关系的谢家主,不由得有些佩服对方的眼光。
……
山神庙中。
尤大师已经将如何将徐逸之的命格和气运抽取出来的方法告诉了白佩兰。
“……你再将这枚玉牌戴在身上,时候到了,徐逸之的命格气运就自然会换出来。”尤大师缓缓将一枚小巧如尾指般的玉牌递过去。
白佩兰有些犹豫地将玉牌接过,随后将衣服穿上。
镌刻在雪白后背上的诡异符文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消失不见。
即便现在还是冬天,玉牌入手那一刹那,白佩兰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太冰了,像握了一块千年寒冰,也不知道要多少血肉气运才能将它彻底温暖。
……不,她怎么会想到这个。
白佩兰心中一跳,将那枚玉牌收起来,随后看向尤大师。
“你的条件我已经答应了。那我身上的婴煞……”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白佩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和厌恶。
那个孩子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可惜它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她那时候星途刚起,根本不可能留下它。
但当时怀上它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流产,只能被迫将孩子生下来。
本来是想将它直接送走的,但是……她那时候真的太艰难了。
她没想过要它死的,但是,它身体实在太弱了,在抽取命格和气运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没了。
可它没了就没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白佩兰抿抿唇,收回了思绪。
大概是觉得找到了解决方法,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语气也更为坚定起来:“我身上如果一直是现在这种情况,徐逸之早晚会发现的,所以还请尤大师出手,将那个婴煞打散。”
明明可以只是驱逐,她却要求彻底打散,这女人的心思倒是一如既往的狠毒。
尤大师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我现在只能帮你暂时将它控制起来,等你拿到了徐逸之的命格和气运,我自然会帮你彻底解决掉它。”
“可是……”白佩兰皱起眉头,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尤大师脸上的表情直接冷了下来:“你我都知道对方的性子,我直接说了,我不信你。所以在拿到徐逸之的命格和气运之前,我不会彻底帮你将婴煞去掉的。”
“……好。”白佩兰只犹豫了一瞬,便道,“我明白了。”
尤大师见她识相,眉头微松,上前一步,便打算出手帮她将婴煞暂时封印起来。
然而——
一股清润而柔和的灵气忽然从白佩兰的小腹上传来,徐徐地抵抗住了他的力量。
被怨恨充斥着意识的婴煞睁着血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掌小巧而坚硬,仍在执着地探进白佩兰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拿回自己的东西。
尤大师的动作难得顿了下,随后他的目光缓缓落到了婴煞抓在白佩兰腰间的另一只手上。
那里似乎有一朵……兰花?
那股抵抗住他力量的灵气好像就是从这朵兰花上传出来的。
尤大师神色微变,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对。
然而还不等他再想明白,那朵略有些发蔫的兰花忽然发出了一阵璀璨的金光,灵气如水般散开,瞬间就将他困在了原地。
“你带了人过来?!”尤大师猛地转过头,对着白佩兰质问道。
白佩兰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闻言飞快摇头:“我没有!”
她明明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甚至连徐逸之的消息都没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