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如今,曲濯也只能时不时地将易舒叫到皇宫内商量事情,更是为将易氏增添了一分简在帝心的高评。
曲濯听到易舒那不走心的安慰,皱了皱眉,但还是忍耐了下来:“太尉没有对策吗?”
易舒很想说,陛下现在终于知道着急了,那早些又为何一意孤行呢?
为何禹朝的苏洵能稳扎稳打地将政策实行下去?盖因他手握最可怕的一项武器,民心。
正是因为民心所向,他所颁布的命令总是能得到上至官员下至百姓的支持,朝堂上有权臣在位那又如何,利用两场文会,苏洵便能让那些一辈子都没资格当官的人当上官,禹朝的那位郑希更是以一介白身一飞冲天担任太守之职,虽然对外说辞还是暂任,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暂”一字怕是没有期限了。
有这么一块肉在前面吊着,那小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官员没有,天底下多得是要在他面前表现,想要谋得一官半职的人!
但你蒙朝有吗,蒙朝内部官员派系林立,世家大族根深蒂固,虽然易氏也是计划走同样的道路,但易舒也不得不承认,相比于禹朝那些在文会上选拔出来的人才,这些依靠出身的官员们办事能力可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你想要复制禹朝的成功?那就更不可能了,苏洵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有着那次祭祀神迹的光环,有着去年夏日血洗世家的权威,有着在朝堂之上,慕容氏的一力支持!
就算如此,他想要做到这些也绝非易事,更何况是你曲濯?
没有得力的官员也没关系,以往的官员不全都是世家出身,虽然拼劲可能差了一点,但那种时间和历史积淀的经验可是禹朝那些官员所不具备的,他们两朝在官员素质方面也不过半斤八两,只不过禹朝最近接连改革,这才显出来那些选拔出来的官员的优势罢了。
但他之前明明说过,让世家收纳土地百姓,一方面可缓解蒙朝内世家相争激烈的状况,另一方面,也可让这些饱受干旱之苦的百姓有一条活路。可是世家是怎么做的?田地照样收,百姓照样逼迫为奴,却连让他们活命的口粮都不肯付出一点,让这些活生生的百姓成了一次性的工具!
后来,在禹朝开放边境,收纳流民时他就已经觉得不妙,果不其然,大量百姓,甚至是奴隶都逃到了禹朝,获得了田土房屋,彻底扎根于此。没有了百姓,你世家就算有再多的田地又有何用,坐视万顷良田无人耕种,生生让近乎三分之一的土地成了荒地!
后来,陛下还不顾他的阻拦,在蒙朝内疫病横生时非但不借此收纳民心,反而制定了一系列极为极端的政策,目的就是将染病之人赶到禹朝,从而报复那位小皇帝。
无力阻止这一切的易舒只是在旁边冷眼观,看着朝堂上那些被愤怒冲昏了脑子的蠢货,当然,这其中当然大不敬的包括了那个坐在皇位之上的人,果不其然,禹朝照单全收,治好了疫病收纳了更多的民众。据他所知,阳城和伊城中的田地已经不够分了,禹朝正计划着将一部分民众迁移到更内部的城池当中。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的计谋,这甚至根本不能说是一个计谋,要易舒说,这更像是一个被抢了食物的小孩子的恼羞成怒。非但不能动摇禹朝根基,反而为他人做嫁衣,使苏洵的名声被推至前无仅有的高峰。
现如今,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将那位小皇帝和汉祖相比,虽答案各不相同,但能和汉祖划到一块比较,足以见到苏洵所求的“仁政”是有多得民心!
一步错,步步错啊!
短短几息间,易舒心思流转千遍,但却只是说道:“禹朝所依靠的,一是水泥和土砖的便利,修建城墙地速度和城墙的牢固程度都是往日石土城墙的数倍,二是开垦荒田,让更多的土地能被耕种,也就能收到更多的粮食。”
“易氏商号已经买通了部分工人,水泥和土砖的制作方式已经到了我们手上,陛下大可同那位小皇帝一样,修造蒙朝内的城墙。”
“真的?”听到此话,曲濯眼前一亮,“太尉果真大才,那其余的工厂呢,可有秘方流出?”
“造纸厂的技术,织布厂的改良织机等皆有我方探子潜入盗取,相信不日便可获得。”
“大善!”曲濯只要一想到,那位小皇帝辛辛苦苦,不知砸下了多少钱财才研制出来的新材料和新技术,就这么被他获取,就觉得心中爽快。
你先研制出又如何,花费了那么多的银钱,转眼便为我所用,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烧几次钱?
哈哈,畅快!
曲濯:“太尉此功极大,事成之后,朕必定重重有赏!”
“那兵工厂呢,前几月他们进攻阳城时所用的天雷究竟是何原理,太尉可知晓?”
“兵工厂。”说到兵工厂,易舒皱了皱眉,“兵工厂外由黑甲军层层守卫,所招工人皆是由吕飞铭亲自挑选,无不是世代良民,他们的亲眷更是被调查地一清二楚,被单独接入禹朝腹地监视。无论是派遣探子还是收买工人,都绝非易事。”
说到底,易舒之所以能轻易获得之前几个工厂中的秘方和机械图纸,全都是因为苏洵压根就没想着保密。他之所以兴办工厂,又不是想要搞什么垄断,本就是民生工程,定价高不到哪去,利润也没有多少,只不过是给禹朝百姓们除了种田之外再加上几条活法罢了。与其耗费时间精力保密,倒不如任性而为,也能让工厂有点危机意识,自己升级换代,省的全都要靠他一个人抄袭后世的发明。曲濯想要通过这点气他,完全是打错了主意,苏洵要的就是市场流动起来,只要流动起来,他就能让禹朝在市场中获得最大的利润,他要是不照着禹朝抄,苏洵才着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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