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并不单单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维护皇室威严,你也不愿?”
“不愿!”顾瑾瑜正声道,“两位皇兄互相争斗,闹出这种种事端,父皇不愿惩治凶手,反而让凝华承负这一切,何其不公?”
“放肆!”皇帝怒斥道,“你身为大曦公主,享受着大曦为你带来的一切,就该为大曦有所承负!”
顾瑾瑜垂首不语,他举证静安王,不但没好处,反而会因为他乃静安王妃而受到牵连。
哪怕皇帝赦免他,可他的名声已经坏了,他又早与兄长闹翻,与母妃生了隔阂,无人帮衬。
就如皇帝今日所言,为了皇室尊严牺牲他,来日,亦是如此。
若他真为女子,在这对女子严苛以待的世道上,恐怕最后也唯有自绝或是在庵堂了却残生一途。
他暗自冷笑,这皇帝真是打得好算盘,为了避免四皇子或是二皇子一家独大,威胁到他的地位,皇帝便要拖他出去当替死鬼!
皇帝见状,又缓和了语气,言道:“朕也非要逼你,只要你举证静安王,日后朕定会妥善安排你,先前答应你之事,也可允诺,只是要晚上几载罢了。而且此事一清,你母妃也可借此摆脱嫌疑,不必再困于昭阳宫中。”
顾瑾瑜依旧不言,似不为所动,皇帝心中有些恼怒,正欲说话,外边突然传来李福全焦急的声音。
“陛下,奴才有急事禀告!”
皇帝微微皱眉,李福全一向得体知礼,若非真的有急事,也不会在此刻出声打扰,故而他暂且将顾瑾瑜放到一边,让李福全进来。
“回禀陛下,月夕公主一事彻底传开了!”
就在皇帝得知月夕公主死讯的那一刻,那枚玉葫却已被人送到了四皇子府。
色泽清翠的玉葫内部中空,轻轻摇晃,有细响传来,细细一看,便发觉玉葫首端有一圈细痕,顾明钰试着一拧,上端便被拨弄开。
他试着倾倒,玉葫内部便滚落出一个木珠,上面依旧有细痕,顺着弄开木珠,可见一张纸笺,上面是娟秀的血色小字。
顾明钰看毕,先是震惊中夹杂着狂喜,正要唤人来,动作突然又是一顿。
若上面所言为真,他固然可借此洗脱嫌疑,可也因此知晓了皇帝的丑事,即使他拿出这东西,最后恐怕也落不得好。
更何况这物件来历不明,他也无法确定这是否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但要他将这东西毁去,他又下不了决心。
思来想去,他召来一位死士,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他都是交由此辈去办,但他暗中培养的死士不多,不是紧要事情,他也不会出动他们。
细细叮嘱了一番,看着人离开,他又派人时刻盯着长安城内的动静,约莫一个时辰后,他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
长安城内颇有名气的茶室内,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说起了父抢子妻的故事,这等扰乱纲常之事,一些实在不堪的富贵人家或许私底下有,但也绝不会闹到明面上。
所以说书人这故事一说开,听的人既惊奇又愤怒,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其中还有人煽风点火,不多时这消息便传遍了大半个长安。
原本关于月夕公主的事就在长安城里私下流传,很快便有人将这故事与四皇子府发生的事联合在了一起,这么一想,众人心惊,这父、这子分别指的又是谁?
明白人都心惊肉跳,皇室丑闻什么的,他们可不想知道,可如今却没得选择,他们也只能庆幸,知晓这事的人不少,皇帝就算想迁怒,也得考虑大局。
第73章 被炮灰的公主20
承乾殿内, 被迫背上污名的皇帝气得几乎砸了整个书案,先前他就因急怒攻心伤了身,如今再来这么一遭, 就彻底倒下了。
等皇帝悠悠醒转,他第一时间问道:“如今外面是怎么传的?”
李福全委婉道:“陛下,那些愚民听风便是雨,您不必在意太多。”
“说!”
“陛下……”
“如今你连朕的话也不听了吗?”
李福全听见皇帝扬高的声调,急忙跪下请罪:“奴才不敢!陛下想要知道, 奴才自然不敢隐瞒,只是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 不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
说完,不等皇帝再次催促,他便说起外面的情况。
死了公主的金国人, 抓到一点错处, 便恨不得放大数倍, 不管什么污水, 都只管往大曦泼, 大曦皇帝在他们的宣扬中更是成了一个荒淫无度的昏君, 意图制造混乱, 弄得人人自危。
但长安城内想搅混这摊水的并非只有他们一方, 甚至金国人还是其中最弱的一方,于是很快又新出了许多版本的说法。
一种是认为皇帝是无辜的, 只是二皇子太过大逆不道,为了皇位, 无所不用其极, 不惜算计自己兄弟和父皇。
另一种则是认为四皇子被色欲蒙蔽了心智, 打着迎娶月夕公主的幌子, 实则想将金国三皇子收入府中。可惜被二皇子撞破了好事,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将月夕公主送上龙床,意图构陷二皇子。
还有小部分人认为这一切都是金国自导自演,牺牲一个公主,就是为了挑拨大曦皇室,引起争端。
各种说法纷纭,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待李福全将探查到的消息说与皇帝,便静静等候吩咐。
半倚靠在床头的皇帝闭了闭眼,遮掩了其中的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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