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几日内,便梳笼住各方关系的人,只能是姚昶亲临。马车上的人是姚昶。
此一石二鸟之局,既能置他于死地,试想一国之君,甫入建康便遇害于街头围杀,那么首当其冲要为此事负责的便是符潼,谢氏无论是力保还是放弃,都会打破如今东晋朝堂微妙的平衡。他和符潼都将在这建康城中死无葬身之地,此计毒辣无比。
四名刺客同时迫至三步之内,四双手亮出八柄蓝汪汪的淬毒匕首,硬往慕容鸿撞来。这是在人群里最为凌厉也最为可怕的战术。此时此刻,慕容鸿所有的退路皆被几人封堵,若是他拔身而起,刺客门便会及时的将淬毒匕首投掷出来,他在空中力有未逮,铁定再也躲避不开。
那匕首轻轻沾一下,便浑身麻痹,若是刺破肌肤,恐怕见血封喉,再无生还可能。
刹那间,慕容鸿从刺客们迫近的速度和气势,判断出这四人乃是三品高手,且功力平均,平素精研合围之术,纵然是在公平的比试中,想要收拾他们仍然要费好一番力气,何况现在人家占尽了先机。
况且马车上,还有一位很可能是跻身一品的绝世高手在侧虎视眈眈。
此人高明到他升不出对车内人的一丝感应,这是这点,别克知他和自己的功力,相差甚是微弱。
体内真气闪电间灌满全身,此刻,慕容鸿终于车内敌人的位置和动静,体内毒素的影响,也在真气运转下被压制,左手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灵活,捏在指尖的匕首这一刻好似通灵般脱指而出,以螺旋的方式化为一道白色闪电,回敬给了车内的劲敌。
若是给带着他劲力的匕首刺入体内任何一个部分,纵然没有剧毒的加持,也会保证对方穿肉透骨,立毙当场。
慕容鸿在匕首迅疾而飞的一刻,自己也陀螺般的转动起来,往马车撞去。
在对敌的战略上,慕容鸿纵然是比不上谢玄的高明,也所差无几。
在这生死悬于一刻的危及情况之下,他把握到此计最妙的一招,就是马车内之人,其他此刻只能对他起到牵制的作用,真正的杀招,还是暗藏在车里之内的凌厉一击,他在等待自己与刺客们缠斗后的脱力之时,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风声骤然响起,驾车之人扬起马鞭,反手挥鞭,往慕容鸿头上打去,四名刺客也随机应变,虽然未能对慕容鸿同时发动攻击,却也奋不顾身,悍不畏死的蜂拥而上,八把匕首先后往慕容鸿身上刺去。
此时间,街上行人终于察觉到异常,本能的四散逃散躲避,街上情况变得混乱起来。
“叮”
慕容鸿射进马车内的匕首被车中人击落,一柄长枪透车身而出,疾刺螺旋而至的慕容鸿。
八把匕首先后贴身刺上慕容鸿,但持匕首之人均感觉次在空虚之处,不但难过至极,而且还被慕容鸿的护体真气带动得东倒西歪,一时间溃不成军,再难发动有威胁的攻击。
慕容鸿左手探过弹指弹开鞭梢,另一只手闪电般握住枪尖攻势,卸了枪尖刺入肩头的力道,反而借力接着腾身而起,横过马道,安然无恙的落在另一边的行人道上,闪身逃了出去。
一国之君,在建康遇袭,这消息不胫而走,闹的沸反盈天。
皇帝亲遣了会籍王司马道子前往鸿胪寺西苑安慰慕容鸿,司马道子一脸义正言辞的说,宵小胆敢在建康城行此倒行逆施之事,必是有人指使,请国主稍安,晋国必然会彻查此事,给国主以交待。
慕容鸿顺水推舟,说自己愿派皇弟临淄王慕容邵协助谢玄调查此事。
两国应该和睦相处,可小人却枉顾两国邦交,不曾收敛言行,皇帝命谢玄彻查此事,给北燕国主交待。
这日午后,符潼差了高峻前来细问,慕容鸿却缄口不提,说是受了天大的惊吓,想不起来细节了。
高峻回府禀告,说是慕容鸿说,若是想让他想起来细节,必要郎主亲临才可。
符潼只好亲自前往鸿胪寺西苑,刚进正门,慕容邵便迎了出来,二人互相见礼,未等符潼寒暄,慕容邵便已挽了符潼手臂,边走边说道:“还请谢帅去看看家兄吧。。。。。。”
进了慕容鸿卧室,便看到他在榻上呻吟声不觉,边哼哼边拿余光偷眼看符潼脸色。
符潼站在榻尾俯身瞧他,嗤笑道:“看来伤的不重嘛,还有力气叫的如此大声?!”
慕容鸿伸右手将左肩衣领扯开,露出红肿的可怜,略有些畸形的肩膀,纱布贴合的地方还微微渗这血迹,哼哼唧唧的委委屈屈说道:“你看看,我没装病。”
符潼倒是没料到他的伤如此重,缓了神色说道:“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这城中谁又能伤你这么重?可知伤你的是什么人?”
慕容鸿见他关心自己,纯然发自肺腑,虽然明知道其实也是因公居多,还是心内暗暗一喜,继续用那张能骗尽天下人的昳丽面容朝着眼前之人谄媚地讨好道:“本不应该如此晃神,只怪谢兄箫声格外动人,以至小王恍惚失神,等反应过来,已经中了贼人埋伏。若不是我想着,殒命在这建康城中,不但以后再也不能聆听谢兄仙音,不能一睹谢兄风姿,还连累谢兄担责,心下便觉得过意不去,才能奋起反抗,逃出升天。”
符潼听他倒是还能胡言乱语,也知这人并不大碍,鲜卑人本就以悍勇著称当世,区区皮肉之伤,想也不放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觉得被围剿而逃,在自己面前折损了颜面,有些羞赧,是以今日的话是又多又密,也是不想自己担心,愧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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