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阑抬抬下巴示意他出去,王来福还没得及松口气,忽然又听宣阑问:“是关于谁的?”
王来福恭声道:“回陛下,是关于九千岁的。”
宣阑沉吟两息,道:“拿过来。”
王来福心想这帝王之心当真是变化无常,面上却毕恭毕敬的将密信呈上了。
宣阑将信拆开,还没看完就已经冷笑了一声,吓得王来福一个哆嗦。
宣阑将信拍在了桌子上,冷冷道:“口口声声说着要查青岚箭的线索,结果他倒好,带着儿子跑去了秦胥的马场放风筝……当真是好兴致!”
王来福:“……?”
九千岁带自己儿子去放个风筝而已,陛下何至于生这么大气?
但是王公公不愧是近身伺候天子还能活到如今的人,瞬间就明白了。
这句话其中的关窍并不在于“儿子”也不是在于“放风筝”,而是“秦胥”。
自家陛下对九千岁有了不可言说的心思,九千岁又是那样一副招摇的相貌,和别的男人走太近,陛下生气也是难免的。
“之前一直未曾听闻江尽棠和秦胥有交情,这两人是怎么突然搅和到一起去的,不是一起逛窑子就是一起放风筝。”宣阑冷声问。
“秦将军一贯是明哲保身,不参与任何党争的,这些年也一直安分守己,不该碰的绝不伸手,他和九千岁大抵是有些面子交情。”霍旬思量道:“毕竟秦将军谁都不得罪,不和谁交好也不和谁交恶,不管是风陈印林四家还是朝中各位大臣,秦将军与其都有些酒肉情谊。”
“是么。”
王来福赶紧道:“应是如此。”
宣阑将信纸烧了,才淡淡道:“朕让聂夏查江尽棠和皇叔的旧事,他把这些东西送来做什么?”
王来福心想那不是看您挺想知道的么,但是这大实话是不能说的,说了他就能领到皇帝赏的斩立决,笑着道:“可能是因为聂大人觉得这些事也比较重要吧。”
“以后让他……”宣阑本想说让聂夏不要记录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但是转念一想,江尽棠那么个会勾引人的狐狸精,若是不盯着点,指不定他就和谁搅和上了,口风一转:“让人去库房里提一尊金玉佛像,赏给聂夏。”
“是。”王来福给身旁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便出去了。
“下江南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了?”宣阑问。
“按照陛下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两队车架。”王来福回禀道:“都已经备好了,择日就能出发。”
“昭告天下说三日后出发,朕今夜就走。”宣阑说:“让你找的人呢?”
“陛下放心,已经找好了。”王来福笑着拍拍手:“小圆子,把人带进来给陛下看看。”
门打开,小太监领着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少年走了进来。
这少年器宇轩昂,气度不凡,更让人震惊的是,他竟生了一张和宣阑一样的脸!
少年跪下对宣阑行礼,宣阑打量了两眼:“还不错,应该够糊弄那些老东西了。”
王来福道:“这人本就是没落的宗室子,再加上易容大师的巧手,和陛下您有□□分的相似呢,老奴乍一看见都险些认错了。”
“这事儿办的不错。”宣阑道:“再带回去教教规矩。”
得了夸奖,王来福笑的见牙不见眼,道:“是。”
霍旬却有些担忧:“陛下此举也太冒险了……”
“不冒险怎么查出江南的猫腻。”宣阑脸色冷沉:“印曜和江尽棠把朕当傻子糊弄,朕谁都不信,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
“可是……”
宣阑抬起一只手,“朕知道爱卿的忧虑,此次弦月的利刃皆会随驾,聂夏也会跟着,不必担忧。”
霍旬这才点点头。
宣阑道:“羯鼓楼的事情就托付给爱卿了。”
霍旬拱手道:“臣定不辱命。”
……
夜里,一支商队寂静无声的从荣昌大街穿过,到了城门时,被驻守城门的士兵拦住,狐疑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怎么还要出城?”
聂夏从马背上下来,他做了乔装和易容,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市侩商人的模样,哭丧着脸道:“官爷,咱也不想这时候出城呐,只是小的收到传信,说家里老娘要不行了,本来打算明早再出发的,这不是赶着要见老娘,才打算连夜走么。”
守卫打量他两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语气放软了几分:“倒是有孝心,还惦记着家里老娘,不过我们的例行检查还是要做的,前不久京城边上就出了刺客,上边查的严,你多担待。”
聂夏连忙道:“这是应当的!”
说着连忙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进士兵手里,道:“请官爷们喝茶。”
守卫掂了掂分量,更加和颜悦色,道:“搜吧。”
其他守卫象征性的搜了下东西,就道:“没有问题,可以放行。”
商队顺利的踩着关城门的点出了城,王来福给宣阑倒了杯茶,却见万岁爷表情并不好看,心里咯噔一声:“陛下……这是怎么了?”
“难怪江尽棠轻轻松松的就能带人截杀皇叔,这城门守卫当真是懈怠。”宣阑冷声说:“等朕从将江南回来,把这群人全部换掉。”
“的确是太懈怠了。”王来福道:“不过这些人不值得陛下您生气,先喝口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