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看向逍遥子。
丹阳也看向逍遥子:“师父,慢吃。”
逍遥子深沉地嗯了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丹阳轻如无物地出了门。一粒香灰落下的时间后,他又轻如无物地回来了。要说变化,大概就是外头没有了叫门声。
“排行榜,假的。”丹阳又坐回了桌前,捧着第二碗粥开始喝,“他,太弱。”
所有人:“……”
不,是你强得离谱。
如果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隔了十个兵器排行谱,你让第二名怎么超过你啊!你也为下面的人想想好不好!还有,人家爬了很久的太华山,你好歹和人‘切磋’久一点好吗?
但是,也只有第二名才有机会和丹阳交手。自丹阳从太华山圣地出来,打出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太华山上多了很多鸟毛——收信时留下的。无数人趋盛名而来,要与丹阳一战。
丹阳:“不打。”眼神也不给。
托丹阳的福。
太华山伙食很好,天天有汤喝,变着法烧。
流水的第二名,铁打的第一名。
不管是哪个门派,当大师兄的那个人总是比较辛苦的,不但辛苦,还特别可能被下面的师弟取而代之。比如抢了师妹,抢了秘籍,抢了掌门之位……但是丹阳不会。
他对师妹没兴趣,对秘籍没兴趣,对宗主之位——更没兴趣。
如果不是逍遥子从小对他耳提面命,不好好当师兄,下面的师弟们全都要被卖掉,到时候他们连饭也吃不着多可怜巴拉巴拉诸如此类。丹阳很有可能是——你们爱谁当谁当。
但是那时师弟们还小,咬着手指头眼巴巴看着他,会扯着他衣服叫师兄那种。心还没变那么硬的丹阳被萌了一脸。默默就想好了,不管怎么样,他得让师弟们吃上饭。
——往后那么多年,丹阳的目标就很简单。
他手下那么多弟子,不能饿着。
当然。
后来他的道侣听说这件事,足足狂笑了有三刻钟。丹阳沉默地看着他,任由他嘲笑。无所谓,笑吧,爱笑多久是多久,反正笑完后,他的屁股会痛更久的。
剑门中人,十六就算成年。丹阳虽然一直是大师兄,但不束冠,就不算真正成年。他十六那年,逍遥子当着整个剑门的面为他束冠:“阳儿,往后你除了是剑门支柱,更是圣地守门人。剑门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我剑门一千二百载光阴,遥居人间大道之首,多少代宗主呕心沥血,多少任守门圣童孤寂一生。为师知道你年纪尚小,怕你耐不住寂寞……”
“师父。”丹阳打断了他。
逍遥子含着泪哎了一声。自襁褓间起,他向来视此子犹如己出。虽然他除了脸之外一点也不可爱,但是年纪轻轻就要送进去担起守护圣地的职责,他实在是……
“你话太多了,对修行不好。”
“……”
修行好不好,暂时不晓得,但是眼下逍遥子的脸色是不大好。丹阳识趣地没再多话,只是站起身。这地砖太硬,跪久了他也是会疼的。
一转身——
茫然了。
今天是束冠大典,全门弟子皆着正装。剑门的正装全天下都晓得的,除了白就是白,一点点杂色都没有——洗起来特别麻烦。如今无极广场上站了白白一片人,要不是头发还能有点黑,与偌大背景几乎融为一体。
按流程他应该指出剑门其余六个师弟,以大师兄的身份挨个教导。但是现在这白花花一片他能认出个鬼啊。丹阳果断放弃了,改口道:“诸位同门。”
老三元真踢了老四一脚:“哎,不是说大师兄会挨个叫我们吗?”
“他脸盲。能认出个鬼。”元武不满意地踢了回去,“别动手动脚。”
元真又踢了一脚:“我没动手。而且也没你踢得重。”
“你还踢!”
——结果这两个人就踢了起来。
在台上看的分明的老师父:“……”
身边的大徒弟还在干巴巴念台词。
“我去圣地的这段时间,如果你们在剑术上有所懈怠。”
“回来就准备被我打断腿吧。”
……
老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底下蹿了上来,当然,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站下去过。这位小徒弟咳了一声,把脑袋凑过去在逍遥子耳边叽叽咕咕。
“师父,大师兄比你凶啊。”
逍遥子哼了一声:“不然如何替为师分忧解难。历任剑门首席都是如此。”
“实话呢。”
“……他就是凶啊。”逍遥子心里苦,以为收了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结果长大后脸和心成正比例成长,脸有多好看心就有多硬。按丹阳那张天下见之侧目的面孔,他的心估计比太华山上冻了万年的石头还要硬。
元心很体贴地摸摸师父的长白胡子,没事,都一样的。逍遥子欣慰地看着这个小棉袄一样的小徒弟:“心儿,还是你乖。”然后顿了顿,“但是你能不能,把脸上的粉给洗了。”
元心撅起嘴:“可是徒儿觉得这样好看。”
可是你是个男的,真的。不信你往下摸啊!逍遥子有些绝望。
那头。
“但是。”丹阳面无表情巴拉了一通后,终于说到了重点,“剑门门规第一条,凡我门下弟子,皆是血亲兄弟。我在一日,剑门便永居大道之首一日。永远不会叫别人欺负你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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