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点上季柯和诸明宣起了分歧。
有天他气冲冲从丹门跑了回来。丹阳还有些诧异,因为最近季柯与诸明宣二人多了个兴趣爱好,去山下买各种绫罗绸缎,变着法儿地琢磨怎么让丹阳穿。当然丹阳一次也没穿过。
他手中虚虚握着书卷,倚在窗边看着飞身落在窗外的季柯:“怎么了?”
季柯被这美色美景冲击了一下。
他晃晃脑袋回过神,走到窗格前,道:“诸明宣说你穿过羽衣给他看。”
羽衣?
丹阳道:“那不是羽衣,只是一件鹤麾。”
他只穿过一次羽衣,去魔界找季柯的时候。
季柯却说:“对啊,我说了,他不信。”
诸明宣不信关他屁事。丹阳不想理,季柯却隔着窗子握住他手臂:“所以我和他打赌,那一定不是真的。你只要穿给他看,让他知道他记得不对,我们就赢了。”
“赌注呢?”
季柯势在必得:“一年份的丹药!”
丹阳低下头:“不用他保证。”想要可以自己拿。
这赌注打动不了丹阳。
季柯说:“那你想要什么?”
丹阳想了想:“你在我手下过五百招。”他一直觉得季柯弱,需要锻炼。
季柯:“……”关老子屁事啊!
他咬着牙,总觉得是自己吃亏,但又很想赢。因为季柯和诸明宣打的赌其实不是那回事。事情的真相是诸明宣说看你那模样一定睡不了丹阳,季柯大怒,身为男人的尊严怎么能够被污蔑?能睡到丹阳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管他怎么睡用什么方式睡。
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诸明宣提议说:“丹阳最不喜欢穿奢华的衣服,你要是肯让他穿来给大家看,就证明你是当家作主的人!”
季柯心道呸还不知道你小样,就你在家里作不了主啥都看你师弟眼色,想用激将法,他才不吃这一套——然后他当机立断来找丹阳。骗他:“赌注不重要,重要的是剑门的荣誉!”
虽然丹阳不知道这和剑门的荣誉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剑门的荣誉和他一个魔尊有什么关系。但是既然季柯这么想看,他放下手中的书:“好吧,你别后悔。”
嗯?
这句话季柯没懂。不过等他看到丹阳穿着羽衣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平时不打扮的人收拾起来真他娘的——
丹阳抬了抬手,这袖子有些长,衣服也重,还拖地,很烦。他问季柯:“怎么样?”然后就看到季柯嗖地一下冲了过来开始扒他。
“你还是别穿了。”季柯恶狠狠地说,“以后也不许穿。”
丹阳眼中隐隐带着笑意:“不赌了?”
“赌他大爷。”
赌注能有美色重要么?
后来季柯和丹阳因为研究‘穿好看’还是‘不穿好看’这个深层次的问题胡噜了一整天。诸明宣一个人等在和季柯约好的地方打了个喷嚏,身形萧瑟。
关于诸明宣和裴成碧
炉中火烧得正旺,诸明宣坐在外沿,视线盯着鎏金铜炉,神思却游离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自剑门归来已有数月,他久居于炼丹处,不曾踏出院外一步。这里名朱心阁,原本不是专门用来炼丹的地方,只是诸明宣喜欢此地环境好,清净,所以在他成为长老后,新任宗主就将这块地特别圈给了他,并下令除非必要,不许外人踏入一步。
当时年轻的宗主是这样说的:“做师弟的,一切以师兄的意愿为主。”
他年纪比诸明宣还要小一些,坐在主位的时候气势却足以镇压这里绝大多数的弟子。
诸明宣心情复杂,凉凉道:“那就多谢宗主成全。”
说着,在裴成碧的注视中,进了朱心阁,从此丹门大弟子‘妙手神通’诸明宣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往后深居简出的只有丹门的长老。
诸明宣一度以为他与裴成碧感情很好。
因为与剑门一串葫芦不同,无涯子苗少,只收了两个关门弟子,就只有他和裴成碧。他少年时,裴成碧也不过是个会啃手指的孩子,小小的多可爱,还会抱着他大腿喊‘师兄’。丹阳偶尔随逍遥子来丹门作客,诸明宣就会献宝似地把师弟领出来。
“成碧,这是丹阳,他和我一般大,你也可以叫他师兄。”
少年丹阳白衣外披了一件银狐毛边夹袄,额间细细箍了抹额,两边各垂一条红色的璎珞,面容瞧着尚青涩,但已依稀能看出日后银装素裹一般的风采。他淡淡地瞥了眼裴成碧,裴成碧就将脑袋埋到了诸明宣怀中:“不要,我只有一个师兄。”
诸明宣得意地摸着裴成碧毛绒绒的脑袋,大感欣慰:“成碧真乖。”真可爱。
丹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面无表情。
乖屁。
把狼当兔子,诸明宣不止挑衣服的眼光不好,看人的眼光更不好。
他一眼就能看出裴成碧非等闲之辈,后来听说裴成碧成了丹门宗主,心中丝毫不意外。只是再后来裴成碧装成小童侍候诸明宣穿衣洗脸还倒洗脚水,这点倒令丹阳惊讶。
……好好的师兄情不要,反而打小工。这是有病吧?
但是季柯告诉丹阳:“你懂什么,这叫情调。”
剑门遭难时,诸明宣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的小童强行突破禁锢唰地一下变成了他最想见又最不想见的人,拼了命把修为往他身上护。他都来不及问一声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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