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倒也有契兄弟,但便是契兄弟,绝大多数到了一定年纪还是和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甚至双方都娶了妻还是会维持原有的关系。宋訾不想拿自己和阿言的情况和这些人做比较。
“您看,真要完全讲究传统,那还得阴阳结合,像普通男人一样娶妻生子,反正我娶的是男妻,由母亲来写正合适。”
一旁的宋菁听得意动,世人常说的如何如何才是好女子,重大的事情总是由男人出面,但从来如何,就一定是对的吗?她看的书多,几百年前,民风彪悍,风气开放,女子也不像是现在这样受到约束,甚至在一些禁书中,还道,有些地方是母系氏族,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她甚至在想,为什么自己作为女子,怕入宫,怕所嫁非人,就得忙不迭筹办婚事,把自己嫁出去。过了二十,就是难出嫁的老姑娘,四十五的男子却还是可以娶十四五的小姑娘。就连父亲,虽然疼爱她,却也总是感叹她是男子才好。
是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差吗?这样的想法让宋菁大着胆子道:“母亲,阿放从小最敬重您,对他来说,自己的妻子,被您接受,那才是真正的被家人认可。这份婚书,还是您替他来写才好。”
宋訾如愿拿了一份母亲手书的婚书,还有手镯和玉牌走了,临走的时候,宋菁低声问他:“阿放,你之前和我说过,如果去了北城,你可以让我当城主,是真的吗?”
宋訾愣了下:“当然可以,我对你的承诺,长期有效。”
他并不轻易许诺,说的大话多了,誓言就轻飘飘的不值钱了,只要是许下的诺言,就一定要努力做到。
宋菁含笑道,这张和宋訾相像,但是更加柔美的面庞,在阳光底下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我知道了,阿放,你是个特别好的弟弟,阿姊替你骄傲。”这一次前去南江城,她也要好好的想想,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宋訾用力挥了挥手:“阿姊,一路平安,一定要和娘亲玩得开心。”
除了从母亲这里要的东西,他还准备了些别的,本来是想要戒指的,但是太仓促了,他就想着,到时候弄一对成婚的戒指。阿言今日里的情绪实在是不稳定,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时辰,他有没有好转一点。
等到了晚班,差不多是天色将将暗沉,宋訾左右巡视,趁着无人经过,无人注意,一个闪身进了小院。
几乎是他刚出现,阿言就像是一只幽灵一样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宋訾的腰。
“小七,我等你等了好久,你怎么现在才来。”等宋訾的时间太难熬,他就直接批阅了积攒下来的折子,字写得那叫一个力透纸背,手里的狼毫笔都折了三支。
宋訾抱了一会儿,然后捏了捏大美人柔弱无骨的手,还好,手有温度,比起他走的时候暖和多了。
“你这几个时辰都做了什么?”他看了眼院子,“有人进来浇了花草吗?”
司马彦摇摇头,他把自己的手继续放在宋訾掌心:“小七,我手酸,有点累,你给我捏捏吧。”
宋訾忙忙碌碌到处奔波的这个下午,皇帝也没闲着,他回来一趟书房,把放在桌子上的那些折子都批了个七七八八。
当中提到选秀之事的一个官员,正好因为家宅之事被人上疏告了,这是个墙头草,摇摆派的,也算是寒门出身,但是爬上来之后,他就巴结上了尚书,娶了工部尚书的庶女做平妻,自己奋斗多年,辛辛苦苦的爬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
他后来的妻子出身高,生的儿子也聪明伶俐,正妻则是商户出身,眼界有限,生下来的孩子又不够聪明,正妻和后面那个就拧上了。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官员虽然没有真宠妻灭妾,但是因为大儿子实在是太不争气,被人设局下套,他忍不住就动了休妻的心思。正妻知道这种事情,哪里肯干,右相一派的文官抓到了这一点,就拿这个做文章告了一状。
这要换做是之前,天子会先看这人好不好用,再决定对他的处罚方式。因为这很明显,就是左相和曾经的右相斗法,拿底下的人开刀,这人不好,他的正妻和长子也的确不是好东西。
皇帝现在心情特别不好,这人竟然还敢提选秀的事情,虽然文章说的和之前不是一个人选,但司马彦可不管这么多,他特别大方,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骂对方龌龊下流,自己的家宅都管不好,竟然还敢管到他的头上来。
皇帝还记得,上次云香楼抓人,礼部侍郎就在其中,因为当时本朝并没有律法禁止官员狎妓,司马彦就只是罚了这些官员半年俸禄,轻飘飘地放了过去。这一次他直接将人贬官,一个这么不知礼,不知廉耻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做礼部侍郎。对了,奏折里提到的工部尚书,他也一起骂了一顿,大概就是家风不严,连女儿都教不好,眼睛还瞎,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么个狗东西。
骂了几个时辰的臣子,司马彦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有人通知他宋小七上值了,他又从暗道里折回来,站在风中等情郎推开院门。
天子批折子批的酸痛的手被年轻的情郎好好呵护了,正面的情绪才一点一点地回到司马彦身上,让他的眼睛里多了明亮的色彩。
“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宋訾轻轻地碰了碰司马彦的肚子:“我好像听到你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了,是不是没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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