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訾本来是抓住阿言的手,用自己用手掌包住对方的手,见对方神色放缓,他便把手松开,轻轻地掰开阿言因为愤怒握紧的拳头,插进对方修长手指间的缝隙中,同心上人十指交握:“当时有刺客,我真的很担心阿言你会出事,要是你有什么事,我一定后悔一辈子。”
他其实也担心孩子,但是怕阿言听了不高兴,到底是没敢在这个时候提。
宋訾同比自己更加年长的情人撒着娇:“你醒来的时候不在我身边,我好难过。”
阿言却更恼:“你昏睡不醒我守着你的两日,我更难过,守了你那么久不见你醒,你爹守着你就醒了。”
“我错了。”宋訾乖巧认错,“下次不干了,咱们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马车颠簸,他抱住心上人,凑上去亲了亲阿言抿得发白的唇,一个又一个缠绵入骨吻,传递着他心中澎湃又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情绪,把那张唇色淡淡薄唇染上水润红艳的亮色。
现在是哄老婆比较重要的,爹什么的,先抛一边去吧。
第55章
前不久蛊毒风波未平,避暑山庄行宫遇刺事件又起,而且这是实打实死了不少人,当中还有几个年轻的官员,京城内一时间风声鹤唳。
为天子牺牲的将士,户部全部按照比他们原本的规格高一级的抚恤金下放,而所有牵扯到反叛的人员,不管之前官拜几品,全部连同家眷压入审刑司大牢,之前好不容易空了的牢房,再次挤得满满当当,几个空着的水牢里也关了人。
因为人手不够,宋訾也就是修养了两天,又跟着到地牢审案,有些是培养出来的死士,被活捉的当天就想办法自尽,但是还有几个当场就被卸了下巴,捉了活口。
上次青楼抓人的那一回,抓回来的大都是些养尊处优吃不了苦的人,都不用花费太大力气,吓一吓,那些人就自己屁股尿流的交代了。这些刺客却不一样,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不至于每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但是想要从他们嘴里撬出来真话,肯定要比前者难许多?
这是宋訾第一次看到审刑司人审案的真正手段,那些简简单单的文字,换成极富有冲击力的血腥画面的时候,就算是他有心理准备,最后也没忍住出去吐了一回。
平日里大家都是笑呵呵的,但是这段时间,整个审刑司气氛都非常沉重,一向脸上带着笑的宋訾也不受控制的严肃着面孔,夜里做梦的时候,都是血淋淋的场面和惨叫。每次从地牢里出来,他就会生出世界格外美好的感觉来。
但是跟着审了几天,宋訾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感觉,凌夷好像对自己有意见,虽然对方没说什么。可他能够从对方的表情、举动还有言语的差异察觉出这种区别对待。
差不多审了四五天,审刑司大牢里的血腥气淡了些,还不等宋訾来问,凌夷主动约见了他,然后朝着宋訾伸出手:“审刑司的令牌,给我。”
宋訾下意识掏随身携带的银制令牌,准备递过去的时候,动作止住了:“老大,你要令牌做什么?”
“不要叫我老大。”凌夷冷笑道,“我们审刑司不过是一尊小庙,容不下你这座大佛。
宋訾手中的令牌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老大不是,你听我解释!”怎么回事,他的身份暴露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想解释什么,我长得貌美如花,无父无母,适合入赘宋家?”凌夷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讥诮。
听到这里,宋訾知道是谁坏的好事了,肯定是他爹干的,真是亲爹误我!
他尽量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凌夷,弱弱争辩:“我说的也是大实话嘛,我阿姊非常好,才貌双全,年龄同你也相配,而且我看司长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不过是想给你找一个温暖的家。”
“放肆!你还敢狡辩,你可知道自己是欺君之罪!”
宋訾知道,他太知道了,如果上面真要治自己的罪,就不会让凌夷站在这里收走他的牌子,而是直接把他关进大牢,或者殴打一顿。
“这不是狡辩,是真心话。”宋訾当着凌夷的面,撕下了面具,“司长办案的时候,也经常伪装身份,我只是半生不想活在父亲的阴影下,阴差阳错进了审刑司,但是我从未犯过欺君之罪,入审刑司来,也是兢兢业业,除了在身份上有所隐瞒,其他事情我从未说过假话。审刑司不收世家子,只收普通人,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他仰着脖子,像是一只引颈待戮的天鹅:“我知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只是我真的很喜欢审刑司,喜欢在这里的时光。”
“行了,喜欢什么,喜欢看到天牢里的人,然后出去吐得天昏地暗。”凌夷道,“你本来犯下大罪,念在你此次及时发现异常,揭穿了逆贼的阴谋,救驾有功,功过相抵,便不罚你,只是宋小七的令牌,你是别想要了。”
凌夷把令牌收了起来,又添了一句:“审刑司没有强制只收寒门弟子,等案子结了,便会出招考的事,到时候能不能通过,就看你的本事。”
这意思就是,他还有机会再进审刑司,而且不是以宋小七的身份,而是以宋訾的身份,日后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
虽然考试可能会很难,但宋訾有信心!不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现在离开了审刑司,阿言怎么办?不能招呼不打一声就不见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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