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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昼见小孩可怜,弯腰抱起了他,那孩子躲了一下,最终仍是冷得受不住,乖乖钻进了他的怀里。
    江白昼颇有哄小孩的耐心,他不太把小孩当作小孩,喜欢和他们平等交谈。正好这会儿没人盯着这边,江白昼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奶声奶气地道:“我叫小松。”
    江白昼道:“我家里有个小孩,也叫小松。”
    小松惊讶:“他是你的儿子吗?”
    江白昼摇头:“我还未成婚,他是我的侍……唔,算是朋友吧。”
    小松趴在他的肩膀上,抽了抽鼻子,嗓音轻轻的:“我也有朋友,是洛都的小花姐姐。娘亲说,洛都下大雨,洪水一退,又结了冰,小花姐姐一家都被冻死了。”
    小松说着哭了起来,江白昼一愣,默然拍了拍他的后背。
    下城区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人们早已痛到麻木,杜凝不想再听这些东西,岔开话题道:“公子,似乎是我们连累你了,等会儿有机会的话,你能逃走就先逃吧,切莫顾及我们。”
    “哪里的话。”江白昼道,“我左右无事,不差这一时片刻,多待一会儿也不碍的。”
    “……”
    杜凝瞥了他一眼,心里微微发梗:这男人可真是心大极了,被困在危机重重的会武营里,他竟然觉得只是“多待一会儿”,他究竟是深藏不露,还是缺心眼?
    杜凝忧心忡忡,望向父亲离开的方向,被冷风一吹,更觉自己处境凄凉。
    为打发恐慌的时间,也为寻求安慰,她忍不住向江白昼倾诉了起来。
    据杜凝说,她丈夫不久前才去世,死因她无从得知,但她丈夫生前是个“火爷”,八成是被飞光殿害死的,这种事屡见不鲜,只不过不幸发生在了她自己头上。
    她一个弱女子,拉扯两个小娃,丈夫前脚才死,亲爹又犯在了飞光殿手里。她对飞光殿是又恨又怕,怕多于恨,毕竟恨这种东西,如果没有报仇的本事就只能伤己。
    她越讲眼眶越红,低声哭道:“我想不明白,荒火究竟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我怎么一丁点都没见着?竟叫他们一个个心甘情愿去卖命,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可好,撒手人寰一了百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
    江白昼也有些疑惑,他对飞光殿和荒火好奇极了。
    飞光殿似乎是坏的,而荒火是好的,但飞光殿为什么坏,荒火为什么好,它们究竟做过什么,江白昼不清楚来龙去脉,不好妄下定论。
    他递给杜凝一张帕子,借她擦眼泪:“节哀。”
    杜凝随意擦了擦,眼里有更多的泪涌出来,“公子,我爹不会有事吧?”她知道问江白昼没用,还是忍不住问,只为听一句吉利话,自欺欺人。
    江白昼顺着她说:“不会有事。”
    杜凝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江白昼四下一打量,忽然道:“你在此处稍等,我去看看。”
    杜凝一呆,没听懂:“去哪儿?”
    江白昼只好仔细嘱咐她:“我去营帐那边探查一番,若有巡逻的士兵路过,你便说我病重吹不得风,在马车里歇着,我去去就回。”
    “公子……”杜凝觉得他有些莽撞,恐怕有危险,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劝,江白昼就放下怀里的男孩,一阵风似的,轻盈地飘了出去。
    杜凝瞪大眼睛,她根本没看清楚,眼前掠过一道白影,他人就不见了!
    ——这男人究竟是神是鬼?!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江白昼身形一闪,又“原地消失”了。
    其实他没走远。
    他双手上戴着五枚细窄的戒指,左手两枚,右手三枚,此为五行戒。
    五行戒是江白昼的随身兵器,不轻易对外显露,只有他催动五行之力的时候,戒指才会从手指上浮显出来。
    此时,五枚戒指齐齐发出白光,将他笼罩在一片肉眼不可见的幽微光芒里,仿佛用雾气为他切割出了一块独立的空间,无论他怎么行走,旁人都看不见了。
    江白昼借此隐去身形,在会武营中自由来去。
    天已经亮了,但没有阳光。
    白天更能看清头顶的黑雾,那是一种漫无边际的压迫之气,江白昼站在校场旁边,仰头盯着它看了片刻,没看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感觉像毒气,又似乎不是。
    他凝神嗅了嗅,太远了,嗅不到黑雾的味道,反而被近处的血腥气冲得皱起了眉。
    血腥气是从校场里传出来的。
    荒火的俘虏个个身受重伤,有的跪着,有的倒着,只有那大胡子还精神抖擞,骂骂咧咧。
    老车夫说,大胡子叫胡爷,是荒火的三当家。
    他被打得皮开肉绽,膝盖被粗砂土磨破了皮,跪不稳也站不起来,嘴巴还不饶人,刚才骂那左使是小白脸,这会儿又骂飞光殿全是畜生,猪狗不如,不得好死云云。
    江白昼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么多污言秽语,一时有些惊奇。
    那大胡子会骂,飞光殿也不是省油的灯,抽他的鞭子劈啪作响,他仍不屈服。
    这时,校场中忽然又来了一队人。
    领头的趾高气扬,正是那左使的贴身侍卫。
    “住手!”侍卫喝止了鞭打行为,走到大胡子面前,很是傲慢地道,“左使召见你,不想死就管好你的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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