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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唐春开死因不明,内奸还没除。
    有一种可能:《隐世书》根本不是唐春开的遗物,是内奸杀死他之后故意留下的。
    那么地图的真假也未可知了。
    龙荧心中有无数个疑问,都半解不解,索性听江白昼的话,什么都不想了。等把姬云婵送走,他们便按照原计划行进,先去探一探荒火地图上的路线,看看能探出些什么,再走一步看一步。
    当天傍晚,姬云婵吃饱喝足,精神好了一些,龙荧亲自送她回上城区。
    走云梯,龙荧带着自己的黄金令,江白昼远远地跟在后面,用上回的中级令牌,假装不与他们同行。
    云梯的守卫个个凶悍无比,但一见黄金令都恭恭敬敬,眉开眼笑地送龙荧和姬云婵上去。江白昼经过时,听见他们在小声谈论:
    “这是会武营的新统领。”
    “会武营算个屁,那是白龙左使,飞光殿主的左膀右臂!”
    “他旁边那个女子是谁?”
    “嘘,这可不兴问。”
    “……”
    江白昼佯装没听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据说驻守云梯的这批军士不直接隶属于某一世家或飞光殿,属于他们共同掌管。所谓共同掌管,即意味着谁都没有绝对控制权,要管理云梯或通天路,须得四方共同商议,同时下令才行。
    这招致了许多不便,促使三大世家内斗更狠,每家都想夺权,成为上城区唯一的主人。
    飞光殿表面不参与争斗,实则在私下求仙问道。不知姬世雄只为求长生,还是想借仙力也一统上城区?这个秘密三大世家知道吗?
    江白昼不由得想起公孙博。
    那个老人还在为继承人的事情发愁吧。
    他把信带来了。
    这封信江白昼足足写了三遍,第一遍言辞简洁,粗粗交待来龙去脉,写完自己觉得太过冰冷,撕掉写第二封。
    第二封信诚挚多了,用了许多抒情语句,收笔后他觉得太过情真意切,更没必要,又撕掉写第三封。
    这回他中和了前两封的优缺点,自认将语气拿捏得当,有情意但不热情,既能表达他特地送骨还乡的心意,又能阐明他不愿与公孙氏产生过多牵扯的意愿,稍后和骨灰一同送上,公孙博看了一定明白。
    出了云梯,江白昼仍然远远地缀在龙荧和姬云婵身后。
    今夜不晴,太阳一落天就黑了。
    上城区和下面不同,他们觉得红灯笼太俗气,家家户户皆挂五色琉璃灯,极目一望,满街华灯流光溢彩,霎时间将上城区映照得仿佛天上宫阙。
    江白昼目送龙荧和姬云婵上了飞光殿的马车,龙荧不动声色地回头望他一眼,用眼神嘱咐他一人要小心,江白昼点了点头,随后与二人彻底分头,朝公孙府的方向去了。
    是夜,公孙府似乎有酒宴刚结束,大门口一派喧嚷,江白昼暗中瞧了片刻,照旧越墙而入,隐去形迹,直往观心院走。
    公孙博刚刚离席,被几个下人簇拥着回自己的住处休息。
    他年迈不沾酒,但被旁人身上的酒气熏得不适,此时精力不济,脸色更不好看。
    右手边扶着他的是大管家,正在与他谈论今夜的酒宴,说道:“贺求平一向诡计多端,老爷信他的话吗?”
    公孙博冷哼一声:“他是姬世雄的好狗,必然每句话都是姬世雄授意,他会跟我们说,就不会跟焦家和赵家说?那姬老贼好事想不起我们,能想起我们的准不是好事!”
    “那您看……”
    “明日再议,我累了。”
    公孙博回到房内,遣退一众下人,只留下心腹大管家,他坐在太师椅上,喝了一口后者斟的热茶,喃喃道:“老周啊。”周是大管家的姓,“我这两天总梦到殊儿,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觉得不仅是日有所思这么简单。”
    大管家最了解他的心病,不由得劝道:“二公子去了这么多年,咱们天南地北找过无数回,可就是找不见人,能怎么办呢?老爷看开些吧。”
    “罢了,罢了。”公孙博摆摆手,“你也歇着去吧。”
    大管家闻言退下,帮他带上了门。
    江白昼这回没有贸然接近,他站在窗外听了片刻,将窗户推开条缝,骨灰罐压着信封落到窗台上,发出一声极轻的碰撞声。
    公孙博猝然转头看了过来:“谁在那里?!”
    他看见信和不明瓶罐,狐疑走近。
    一股无端的强烈直觉从心头泛起,指引他轻轻拿起黑色的瓷罐,小心翼翼低头看去。罐身触手冰凉,好似直通九幽,生来不曾沾过活人气。
    公孙博的手指忽然颤抖了起来,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竟然就开始害怕了。
    他暂时放下瓷罐,两手并用开始拆信。
    江白昼在窗外看着,心知自己应该走了,事情到此便算了结,他爹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之后公孙氏自会妥善安排他的丧事。可脚却迈不动,江白昼忍不住要看完这一幕。
    正如他预料,公孙博慢慢读完信,浑身僵硬呆立好久。
    但江白昼以为他会流泪,他竟然没有。他只傻呆呆地站着,好像没明白这是梦还是现实——凡人都这样,以为自己不希望发生的事就是假的,人人活得半梦半醒。
    江白昼为免引起麻烦,在信中没表明自己身份,只说与公孙殊有过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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