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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玉章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地上。那里几块白绸巾帕,是方才他呕血时捂住嘴巴的。上面大团血迹已经干涸了,可看上去还是令人心惊。
    在御书房时,他已经呕过一次血。但李广宁将他粗暴地推倒在桌案上时,却没有因他遍身血迹而有半分怜惜。
    所谓“蛛丝马迹”,他早就看到了。只是,他并不在乎。
    第23章 .去天牢
    “杜大人?”
    郑太医一声轻呼,唤回了杜玉章的思绪。他摇摇头,“郑太医,这件事由我自己禀告陛下。您不必费心了。”
    按理说,太医院这边若是查出哪位皇族、大臣身染重病,是该向皇帝禀告的。但郑太医知道杜玉章是皇帝身边最宠信的大臣,心想他总不至于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种事情也瞒着不说。
    毕竟,权势再重要,还能重要过性命?
    “杜大人,若你早在出现症状之时,就早些调养身子,或许还能指望大好。可现如今……杜大人,您这身子,已经是千疮百孔,不堪重负了。若你还爱惜自己,可万万不可再像从前那样!不然,就算神仙下凡,也难救你的命了!”
    郑太医说完,抄起一张信笺,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下一张药方,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他。
    “这张药方你拿去,每日早晚煎服。这一瓶药也给你。若是哪一日疼得厉害,可以缓解一下。却要记得不可饮酒,不可受寒,更不可行房——否则,当真是你自己不要小命了!记得了么?”
    “谢谢郑太医,玉章记得了。”
    拿了方子,杜玉章便该离开了。却没想到,他才要迈出太医院,身后却传来郑太医的声音,
    “杜大人,你年纪轻轻,不管有什么难处,总有迈过去的一天。可千万别将心事淤在心里,却害了自己身子。”
    不过是一句平常叮嘱。杜玉章听了,却是眼睛一热。
    已不知多久,都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一句暖心的话了。
    从太医院离开时,已经是下午。杜玉章在昏迷中误了早朝,他知道,李广宁绝不会放过他。
    可现在他心思却都在郑太医告诉他的这消息上,旁的事情,一时也顾不得了。
    “杜大人,现在咱们回府吗?”
    “……不,去天牢。”
    ……
    马车停在一条街之外。杜玉章一身粗布衣衫,步行来到天牢门前。他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那阴森的大门。三年了,父亲被关押在这里,他一次都没有来探视过。
    但他没日没夜地操持政务,却从没有忘记过父亲对他的期望。
    ——已经让他失望过一次。他绝不能再次让父亲失望了。
    “你是干什么的?”狱卒注意到了他。他不客气地吼道,“滚开!这里不许停留!”
    “我来探监。”
    “探什么监!这里是死囚天牢!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不能探监!”
    狱卒趾高气扬——他可是吃的皇家饭,他怕什么?眼前这么个文弱书生,估计听到“圣旨”二字,就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跑掉了吧!
    却没想到,那书生脸色都没变。狱卒话音未落,一块黄澄澄的金锭闪着光,摔在狱卒脚下,砸出了几许灰尘。
    “去把刘子业叫出来,告诉他——我要探监。”
    很快,大理寺监刘子业急匆匆赶过来。听手下官员说,有人在天牢门口用一两重的金锭叫门,指定要见自己。这还了得?天牢是关押重刑死囚犯的,除了皇帝,谁敢这么嚣张?
    一定要严惩,要法办!
    怒气冲冲到了天牢门口,看清那人的脸,刘子业倒抽了一口冷气,满肚子怒气全变成了腿软。
    第24章 .为何你在生死攸关的最后关头,选择保住李广宁?
    “杜……”
    刘子业舌头都打了结。这可是大燕最有权势的宰相杜大人啊!他想要称呼“杜相”,可才说了一个字,杜玉章就一记眼刀扫了过来。
    刘子业立刻住了嘴。
    这如日中天的宰相大人,是陛下心里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可他一身布衣,独自前来,连个随从都没带。想必,他不愿自己叫破他身份。
    但叫不叫破身份,这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刘子业赶紧挥挥手,
    “快,快开门!请他进来!”
    “啊?”
    狱卒惊呆了,
    “不是说,除非有陛下旨意,谁也不能进出天牢探监的吗?”
    “你懂个屁!”
    大理寺刘寺监一脚把这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属下踢到一边,“那都是管凡人的!这位可不同,这是能上承龙恩的人物!把这位拦在外面,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比违抗圣旨的罪过还大呢!”
    ……
    刘子业亲自举着蜡烛带路,引着杜玉章在黑黢黢的牢房间穿梭。死刑犯的哀嚎在四周响起,就算刘子业见惯了这场面,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他偷看杜玉章的脸色,却毫无异样。
    ——不愧是能面不改色告密给当今圣上,说自己全家谋逆的狠角色。那之后,杜家全家被下了大牢,他却扶摇直上,成了大燕的宰相。试想,不是心比铁还硬,肚肠比墨还黑的人,谁能干出这种事?
    ——只是案发三年,这位大人一次都没有来探过监。今天是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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