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带着体温的玉链缠上杜玉章的脖颈。这是李广宁从脖子上摘下来的,上面的美玉被他顺手丢在地上,清脆地一响。杜玉章依旧不敢动,只能凭借脖子上突然下坠的触感,知道李广宁已经将长生牌拴在自己脖子上。
“好了。”
李广宁的声音在他喉结下方响起,气息吹在他脖子上。杜玉章忍不住轻喘一声,被那人声音震过的地方,都奇异地酥麻起来。
“杜卿,你可以动了。”
杜玉章才低头,目光就撞进李广宁含笑的眼。四目相对,李广宁突然前探,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朕是大燕天子,福泽绵长。朕以己身福泽护佑你早日康复,能收了你这桀骜的性子,乖乖回到朕身边来。”
濡湿的唇离开了他的额头。杜玉章吃惊地看着李广宁,可帝王已然起身,转身往寝殿深处而去。
“去吧,杜卿。朕准你跪安了。”
……
一直到进了自家府邸的门,杜玉章都没有缓过神来。李广宁那个吻,比起之前任何一次情爱,都让更他心神不宁。
——陛下这是怎么了?
杜玉章摸着自己脖子上那长生牌,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返回卧室,在床铺间推开一扇暗门,露出一方暗室。里面堆满了这几年李广宁赏他的东西——从珠宝古董,到房契地契,都被他随便堆在地上,一直堆到了顶棚。其中有些落了厚厚一层灰,也没有人收拾。
唯有一个木盒被端正放在一角,上下都裹着锦缎。杜玉章目光投在那木盒上。他沉默片刻,还是将盒子打开了。
里面不过是一块绿汪汪的翡翠,拴在一枚锦囊上。锦囊上花纹素雅,用小篆绣了一个“宁”字。一边放着两枚金馃子,同样在底部铸有阴文“宁”字。
若有当年东宫旧人,自然一眼就认出,这金馃子是当今圣上李广宁还是太子时候,用来赏给亲近之人的。至于那锦囊,他们大概不知来历。
那是李广宁选了杜玉章做侍书郎时,亲自放在他手中的。
“我早就备好了这个。背后的宁字,也是我亲手所书,再找了最好的绣娘绣在上面的。玉章,这是个见面礼,你拿着吧。”
杜玉章捧着李广宁亲手所书的锦囊,一颗心几乎从腔子里跳出来。从那时起,这位威仪堂堂的少年太子,在他心中就有了特殊的位置。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在无意中听说,原来李广宁所钟意的侍书郎人选,是御史大夫白知岳家中幼子——白皎然。
原来轻易夺了他一颗心去的锦囊,和背后的柔情,都从来不属于他。他是恰好出现,做了个替身罢了。
……
杜玉章将脖子上的长生牌摘了下来,也放在盒子里。可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板起来,又将长生牌挪了出来,丢在一旁那些贵重赏赐上,然后重重扣上盒盖。
一阵灰尘飞起,原本闪着金属暗光的长生牌也被灰染得黯淡了。
但杜玉章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关上暗门,走了出来。
一直到就寝前,他都绷着一张脸。可吹熄烛火后,杜玉章侧卧床榻上,却许久没能睡着。
冥冥中,似乎额头上却有着轻柔的触感。像是有人带着笑意印了吻在上面,又迅速挪开。
杜玉章躺了许久,却突然爬了起来,再次点燃了烛火。
片刻功夫,他再次躺回被窝。他的神情不再紧绷,而是柔和起来。他闭着眼,沉沉进入梦乡。而他的手上,握着一个长生牌——另一端,却系在他脖子上。
夜深人静。月光投入窗内,照在杜玉章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也照在他手中长生牌上。
这牌子似乎被用心擦拭过了,依旧闪着金属的暗光。
……
第二日,杜玉章醒来时,觉得精神好了些。昨夜不知为何,他睡得比往常都安稳。那些叫他惊悸醒来的噩梦,也不曾来纠缠他。
杜玉章的手指又摸向颈上那长生牌。他长长叹了口气。
“杜相!”
管家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只是难得杜玉章能多睡一会,他不愿将自家主人叫醒。此刻见杜玉章起身了,他揣着一封信走进来,
“昨天夜深时分,有人送了这封信来。上面写着请杜相您亲启。上面用的是大内的信笺,却不是太监送来——也不知是哪位主子?”
杜玉章接过来,看到上面遒劲的字迹,写着杜玉章亲启五个字。这字迹他有些熟悉,略一思索,杜玉章睁大了眼,
“是郑太医?”
——老太医突然来信,莫非出了什么事了?
第58章 .你敢不把朕放在眼里?
杜玉章拆开信,里面却没写什么要紧事。只说约他几日后见上一面。杜玉章不明所以,记下了时间地点,就将信放在一边。
“管家,替我安排轿子。我要去一趟官衙。”
“相爷,您不休息一日吗?”管事有些吃惊,“前几日宫里来传话,说您大病一场,被陛下留在宫中休养了。昨晚才回来,小的见您消瘦许多……”
“不休息了。”杜玉章打断他,“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手中要紧事,总要快些忙完才是。”
——没有时间?这是从何说起?
管家有些疑惑,但他也知道杜玉章虽然待人宽和,但骨子里最为执拗。他定下的事情,再劝也不会改变心意的。所以他赶紧打点好轿夫,又嘱咐杜玉章身边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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