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陛下亲自陪护,想必找了最好的大夫,也一定随时过问病情。若是杜玉章真的病得危急,陛下态度又怎么会那样轻松?杜玉章有什么事情瞒着陛下?可就算大夫都是陛下找来的,又能瞒得了陛下什么?
韩渊一边猜测着,一边推开马车窗,向外看去。突然,他看到前面有个相貌阴柔的少年,骑着马立在山谷口。韩渊多看了一眼,似乎被那少年留意到了。那少年向他一笑,笑容里似乎带着三分邪,更叫韩渊在意。
——这个人的长相,似乎有点面熟?可自己分明没见过……为何会觉得熟悉呢?
猜测间,马车已经与那少年擦肩而过。韩渊并没想起什么线索,也就随他而去了。
……
那相貌阴柔的少年,正是木清。他骑在马上。目送着韩渊的马车走得不见影子了,才慢悠悠骑着马进了山谷。他唇边带着笑,一只手指咬在齿间,环顾山谷中景色。
“许久不来,这里倒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怎么多了这么多人?黄老头,不是不许病人带许多人来的么?”
他身边还跟了个小厮。明明木清说话含笑,那小厮却分明很怕他,说话也是战战兢兢的。
“小的听说,是因为这次的病人比较特殊。黄大夫给你看了病,第二天就解禁了。还来了不少人……可能因为这个病人有钱有势吧。”
“呵。黄老头那么古板,我看才不是。肯定是有别的缘故——看来这一次,我是来对了。也不枉我瞒着哥哥偷跑出来……也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发现我不在了呢?……会不会,得等到那些药人饿死在地窖里,味道被守门人发现了,汇报给他的时候……”
说到将活人给活生生饿死这样残忍的事情,木清却依然面不改色,甚至带了几分快意似的。他身边小厮脸色更差了。
“阿清先生!您打算在外面呆上许久?”
小厮哭丧着脸,
“木朗先生才去和徐家军的人会面,阿清先生您就跑出来了——等木朗先生回来,一定会大发雷霆!您在外面散散心,咱们就回去吧!”
“怎么?你还想跟我哥哥一样,管束我不成?”
木清拧过头,眼神带着冷意,
“你可知之前那几个小厮,都去了什么地方了?”
那小厮两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阿清先生!小的不敢,小的错了!阿清先生千万不要将我送去试药,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您才是小的的主子!”
一边说,他一边还用力磕头。地面虽然松软,却也有坚硬石子。他额头在上面磕得砰砰响,很快就皮开肉绽,开始出血。木清就那么坐在马背上,嘴角挂着笑,欣赏着小厮的恐惧。过了好一会,他才哼了一声,抬了抬手指,
“起来吧。”
小厮赶紧起身,额头上的血也来不及擦,就亦步亦趋跟在他马后。
“这个生尘,也不知道将我的话带到没有。若是有,怎么到现在黄老头还没给我来信?真不对劲。我还得来亲自看看,这一场喝血救命的好戏,到底上演了没有?”
第5章 -13
木清来到黄大夫惯常所在的那一个院落外,正看到药童生尘在院子里研磨药材。看到木清,生尘一下子站起来,手中药材都滚落到地上了。
“阿清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
阿清说话的时候,唇边带笑,眼睛却一点笑意也没有。仿佛一条窥视人心的蛇,带着冷淡的恶意。他身边小厮咽了口吐沫,往一边挪了半步。可生尘却毫无所觉,反而很欢喜似的。
“您来看我?我……我……若是有所嘱咐,您派人来叫我就是了!”
“呵。我要用你的时候,自然会来叫你的。”
阿清施施然进了院落,“黄老头呢?”
“师父在杜公子那里。阿清先生,您进来坐!”
“杜公子……”这姓氏再次叫木清眯起眼睛,露出一丝恨意。“那个杜公子,吃了第二次药了么?情形如何?”
“回阿清先生,暂时没有。他第一次药吃过去,似乎很是见效。只是师父说他身体底子不佳,要缓一缓,等到七日满了再说。说起来,明日就是第七日了。”
“原来是这样。”木清踱上前去,倾身问道,“所以我对你说的法子,你告诉他了么?”
“我……我……”生尘脸红了,却又有些慌。他喏喏道,“还没……”
“看来我说的话,对你来说很不重要。你连传达都没有传达到。”
木清语气依旧是柔和的。但神情看来,已经是非常不悦了。生尘自然也感受到了,慌道,
“不是的,阿清先生!我这就去……那一日是遇到太多事!那个杜公子手下还有两个侍卫,特别凶恶!他们吵嚷在一处,还差点伤了我,我一时害怕……”
“够了。”
木清打断他,神情越发冷。他对自己的感受极为重视,一点委屈都不肯受。旁人叫他不痛快一分,他就要杀人灭家地来报复。可对于别人的痛苦呢?他却十分冷漠,最厌恶旁人敢在他面前诉苦。生尘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忌讳,还想要辩解,
“杜公子似乎是个大人物,年纪轻轻的,排场却那么大……送他来的时候,西蛮人连同大燕人,在山谷里耀武扬威!那个宁公子,好像是个显赫人物,连师父都对他特别恭敬!可宁公子就在他床前端茶倒水,阿清先生,我是没有机会!你不是说叫我单独告诉杜公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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