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黎明才看着自己碗里至少有一半多的粗粮,顿时不满了,把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这饭我不吃!”
“我娘说了,我应该吃细粮的,粗粮要给丫头片子吃。”
黎明才这话说得还算客气的,当初钱杏花的原话是粗粮给丫头片子吃都是浪费,赔钱货就应该饿着肚子干活,省得吃了家里的粮食到时候还要出钱把她们嫁出去。
以前钱杏花在黎明才耳边说过不少乱七八糟的话,在钱杏花刚离开黎家的时候黎成力听到他那样说两个姐姐就治过他两回,让他知道了话不能乱说,所以现在他基本不怎么说那些混账话,但他心里依旧是那样想的。
黎成力盯着黎明才看,想到娘说的那些话:“你不吃就算了,把碗放着下桌去。还有,什么丫头片子,那是你姐,你得喊姐姐,你们都是我黎成力的孩子,都应该吃一样的。”
黎明才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他不敢在黎成力跟前像以前那样闹腾,他抱着饭碗游移不定到底要怎么做,这种时候让他真的把手上的碗放下不吃,他晚上就得饿肚子,其实他现在就已经很饿了。
“要吃就坐下来好好吃,明天一大早我送你去祝夫子那边,问问看你这半年学得怎么样了。”黎成力将晚上炒的菜里的肉分好,两个女儿一人一块,他一块,黎明才碗里一块。
黎明才原本眼睛还盯着肉,一听他爹要送他去隔壁祝夫子那问问他这半年来读书读得怎么样,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读得怎么样知道有他自己知道,每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走神,根本没有学到什么东西。
在上河村,到了黎明才这个年龄的小子,都要下地帮家里干活,不用帮忙干活的,多半是家里长辈过于宠溺,导致他们整日在村里斗鸡走狗不干正事。
黎明才不仅家中有他娘特别宠他,他娘还是个望子成龙的,从小就一直说送黎明才去读书,让他有出息,做人上人。
关于读书的事都是钱杏花曾经告诉黎明才的,最开始他不愿意去读书,钱杏花说不读书就得干活,黎明才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跟着黎成力去了祝夫子那边识字。
可惜黎明才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他不想去读书动脑子,不过他更不想下地干活弄得身上到处都是泥巴,他唯有选择继续读书,因此,他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去祝夫子那边。
恰巧今年祝夫子那边除了黎明才没有其他上河村的孩子,所以黎明才的表现还暂时没有传到上河村来,村里嘴碎的婆子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黎家人了。
当黎明才听到他爹说要去祝夫子那边,他脸色一变,他爹去了不就会知道他在祝夫子那儿的表现了,以后会不会就不让他去读书,让他回来学着种地,他明明记得两个堂哥在祝夫子那边学了挺久的。
黎明才不敢对黎成力说实话,就用其他借口阻止他:“爹,你别去祝夫子那边,别人的爹娘都没去,你去做什么。”
“你大哥和三哥以前读书的时候,你大伯就经常去看他们,你是我儿子,我不去看你谁去看。”黎成力吃着饭,头都不抬地说。
原来是大伯在他爹耳边说了话,黎明才忍不住恨恨地瞪了眼黎家正屋的方向,看着他那个眼神黎成力皱起了眉头。
以前他娘说这孩子不好好教以后性子要养坏,他没有足够重视,现在看来明才的性子确实不行,到底要怎么才能让他变好,黎成力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他在想要不要去找大哥和三弟问问。
要怎么纠正黎明才的性子黎成力暂时想不到法子,眼下更重要的是明天听他娘的话去问问祝夫子,明才在他那边学得怎么样了。
没能把他爹劝住,又不敢撒泼的黎明才没有胃口,他把碗里的饭菜巴拉进肚子,没有添第二碗,回到自己屋里关上门。
黎明才这时候想到了钱杏花的好,如果他娘在,他要是不想他爹去祝夫子那边,他娘肯定能把他爹拦下来。
不仅是明天去见祝夫子这件事,还有其他的,比如说他在家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什么,起晚了不用自己洗碗,好吃的也都是紧着他一个人,不用担心被他爹克扣粮食。
想了不少事情的黎明才睡晚了,第二天一大早,黎成力都已经把早饭做好了他还没起床,黎成力只好去他屋子里叫人。
黎明才被叫醒,看着外面的天色和黎成力的脸色,他心慌慌地从床上爬起来,不太敢看他爹,还在想着万一等会儿到了祝夫子那边怎么说。
黎成力见他心不在焉吃东西的样子,皱了皱眉:“吃东西就好好吃,你这个样子像什么。”
又被说了,黎明才趁着黎成力低头的时候不满地瞪了两个姐姐,然后三两口把碗里的粥喝下肚,拿着给他的饼子吃起来。
饭后,黎家两姐妹到左厢学绣花,黎成力带着儿子黎明才出门,去到祝夫子那边。
祝夫子姓祝,他开始教附近村子的孩子识字后,大家就开始叫他祝夫子,今年五十多岁。
说起来,祝夫子的性格并不是很好,他多年苦读未能考中秀才,孩子中又没有一个能够读书的,他才决定在村里开一间私塾,教附近的小孩识字。
因为他是屡试不中心中一直有些气愤,所以他教孩子不像有些老夫子的认真负责,收了束脩会好好管教孩子,祝夫子上课其实不怎么管,如果孩子愿意学他愿意教,不愿意学的他会管一下,他管不了、家长也不上心的,他就放在一边不管,只要不在上课的时候乱来,影响愿意读书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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