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柔蔓眼睫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没说话。
叶白汀:“李瑶知你杀了人,为了帮忙掩饰,她要把自己扯进来,还要把盛珑扯进来,发现我们怀疑是容凝雨帮了她,她之前就默认,没有说实话,盛珑也是,我们寻到盛家,问起那位过往的恩人,她也只说找到了,但与本案无关,不愿提及,更没提过你的名字,她们不管怎么搅浑水,目的都只有一个——不能暴露你。”
“郑弘春死的那天早上,李瑶故意那么早出来,增加自己的嫌疑,是为了保护你,故意甩出盛珑的故事,是自信以盛珑的聪明,能解决难题,也是为了保护你,包括她们两个故意弄到的杉叶,一样是为了保护你。案件疑点重重,四处开花,大家都有嫌疑,岂不就显不着你了?而一个跟案情相关的人,处处没有嫌疑,又好像不大对,盛珑就故意把你的故事讲给我们听,似是而非,让我们同情,也隐隐给我们灌输一个概念,你之神秘,脾性,完全是因为当年容家班的事,跟现在的案子没有关系。”
燕柔蔓终于说话了,她抬起头,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平静:“你是在指认我,是本案凶手。”
叶白汀点了头:“没错,娄凯,鲁王世子,郑弘春,是你杀了这三个人,对么?”
燕柔蔓低眉:“就凭你刚才这些分析?锦衣卫……可有证据?”
“香料。”
叶白汀看着她:“你‘品香大师’的名头,是假的吧?”
燕柔蔓一顿。
叶白汀:“因要好生伺候主顾,也要提升自己品位,你进戏班子,是专门有课要学篆香的,可你这门课学的并不好。”
燕柔蔓:“那些课我学的都不好,没有一门喜欢。”
“那些不喜欢的,后来也一样一样掌握了,不是么?你很聪明,没什么能难得倒你,只要你想,就能会,但这篆香,你就是没天赋,总也学不好。”
叶白汀缓声道:“你早年,曾为此请教过容凝雨很多次,对么?她对你有很多指点,没天赋不要紧,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就可以,教你大概怎样的香型与你相配,什么类型千万不要尝试……你记得很清楚,也很听她的话,接下来的这些年里,对这些忠告建议仍然一以贯之,从未忘过。你不需要懂所有的香,只要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就够了,至于在外面说的话,编点词搪塞,或找别的借口,于你来说,怎会是难事?”
“创建燕家班后,你和容凝雨交往可见的变少,便在手下养有擅长品香的人,专门为你挑选搭配各种香品,当然,还是在容凝雨当年帮你搭建的那个体系之下,即便如此,你也觉不够,每每对新香不那么自信时,就会专门抢个生意,往容凝雨眼前凑一趟,哪怕只是挑衅,你故意走近些,如若她批评或皱眉,你就知道这次方向不对,新香不能用,如果没有,你便知道,这次的香不错,可以用久一点。”
“因香这种东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哪怕是换,也有一定偏好,不可能天天换,如此一年又一年,你安全过去了。”
燕柔蔓似被戳中了痛点,似嗔似怪的瞪了叶白汀一眼:“你怎知你说的就是对的?”
叶白汀从容不迫的推了推桌上的排查线索:“因锦衣卫调查了你的全部过往,你脾性怪,真正目的并不会同谁说出来,但这些事发生的具体时间,影响的结果,你的过往烦恼,偶尔因香会发生的小意外,只要我们想,就能知道。”
燕柔蔓:“揭人非得揭短,行,我认了行了吧,我就是不太懂香!我这样的人,在外头经营个名声容易么!”
“那便——还有这种杉叶。”
叶白汀点点头,指的指一边托盘上放的毒物:“我曾思考过,能让人致死的毒有很多,为什么偏偏选这一种?因它而死面部会变蓝,如此特殊的症状,早晚能找出来,不比其它安全方便,直到我注意到,此毒还有个作用,它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更加恐惧,或更加渴望——”
“你希望它发挥的作用是,要么让你杀人更方便,要么,让死者死的更痛苦。”
“此毒除幻觉,增量便可致死,还有一种作用,就是堕胎,这种痛苦,你也尝到过,是么?所以你希望这些男人尝一尝,你恨他们。你脸上所有的风情万种,所有的妩媚笑容,都是假的,你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生活,你讨厌这些男人,你给他们下毒,你杀了他们,割掉他们的器官……”
说到这里,叶白汀顿了顿:“我曾经不太理解这个行为,我理解你对他们的恨,恨意堆叠到动刀这种程度,我也能理解,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用托盘端出去扔掉,它们那么脏,对你来说那么恶心,不是么?后来我想到了……”
燕柔蔓似乎有些好奇:“想到了什么?”
叶白汀目光微闪:“我想到一点,宫里太监去势,很多都会想办法把割下来的东西保存好,泡在罐子里,等自己死时,将尸体和罐子一同放进棺材,埋到土里,以期待自己下辈子能做个完整的男人——你这样做,是不想让死者如愿,让他们来世也不安生,对吗?”
燕柔蔓笑的意味深长:“没想到少爷年纪轻轻,懂得很多么。”
“不过我仍然有不懂的,”叶白汀缓声道,“你杀了娄凯,从小院子里走出来时,看到了李瑶,她当时还不知道娄凯死了,之后一定会猜到,其后行为逻辑和我猜测的相同,可郑弘春之死,她为什么能提前知道消息,还故意早起出来,为你吸引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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