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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疑青捏了捏他的手,没说话,但眼神很明显——看清楚了?
    叶白汀点了点头,二人便下了台阶,往外走。
    灵堂门侧,有个身穿麻衣,头簪白花的妇人,三十来岁,哭的眼眶红肿,看穿着看年纪也能猜出来,这位大约是死者的未亡人。
    “方氏,”仇疑青声音落在叶白汀耳畔,微低,“穆郡王发妻,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感情一直很好,穆郡王后院没什么妾室,只一个通房,没有生育,如今家中一子一女,全是方氏所出。”
    “这些年多靠你照应……是……外子任上自来勤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从未敢怠慢一分,所有政绩都是硬生生熬出来的……好不容易能调往京城,还想着从此能安定下来了,谁知竟遇到这种事……”
    丈夫新死,方氏悲伤是肯定的,被劝慰了几句后,也没忘记交际,给几位夫人指路:“您往这边走,香灰烫手,可千万注意着些,接下来有些事,还要仰仗你……孙夫人请往这边,您家小宴我怕是去不了了,不过大家同在京城,以后有的是机会,外子的公务交接……”
    作为未亡人,方氏很忙,忙着处理丈夫的身后事,忙着梳理丈夫的人脉网络,顾不上太多其它,包括儿子。
    当然,她的儿子也不需要她顾,穆安接人待事看起来很成熟,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在这个时代已经能顶家立事了,女客那边有方氏照应着,男客就都到了他这里。
    “……多谢垂问,有您这样的长辈看着,晚辈日后的路一定走不歪……父亲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各位叔伯如有需要的地方,晚辈一定尽力而为……偏院房外的白布?让您几位看笑话了,此次归京,父亲早有言,应该是长住,不会再走了,宅子内外总要收拾收拾,本在重新修葺装潢,准备用琉璃瓦并琉璃窗,谁知忽生意外……这些东西总归不太合适,又没办法移出去,只能找来白布草草遮上,这两年估计也用不上了……这位叔叔要不嫌弃,回头我还没找人给您送过去?”
    众人深觉这孩子办事周到,纷纷劝他节哀,叹几声可惜,结伴去灵前捻香。
    穆安身边还有几个年轻人帮衬,帮着引领客人,小作招待,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身份,戴着孝帽,穿着孝衣,应该是穆家族人,和穆安同辈,有几个就不一样了,虽然衣服素气,应景,但身上没挂白,应该是外姓人,穆安的朋友?
    不仅方氏和穆安忙碌,叶白汀和仇疑青也不清静,因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地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过来打个招呼,结个善缘,二人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处安静的茶桌。
    看左右无人,叶白汀才低声问:“这个看起来不像北镇抚司接到的报案,你是不是怀疑……穆郡王的死有问题?”
    仇疑青伸手提壶倒茶:“看起来像是什么伤?”
    “烧灼伤,看不出大的冲击波,但一瞬间的巨大热量释放很明显。”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叶白汀看仇疑青的神情就知道,他怕是也想到了雷火弹,“但应该不是。”
    仇疑青:“威力小了点。”
    所以他已经看出来了,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确认?
    叶白汀隐隐有些担忧:“可是京城最近……出现了什么新东西?”
    仇疑青颌首:“锦衣卫掌卫所,摄禁军,对京畿有监察之责,很多小事起于民间,有时的确是小事,不必大动干戈,有些看似微末,实则隐患重重。近日下面频频得到举报,有人在街上乱扔‘小玩意’,看起来像爆竹,又不太像,比爆竹威力大的多,会炸伤人,但没闹出过人命,尽管如此,伤了去个医馆,都要费不少钱,百姓们怨声载道,坊里又抓不到人……”
    他这么一说,叶白汀就懂了,这件事说严重,不严重,毕竟没闹出太大的动静,说不严重……不稍稍注意,一旦严重起来,再关注岂不是晚了?
    所以穆郡王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叶白汀又问:“穆郡王……是怎么出事的?”
    仇疑青:“意外。五日前,穆郡王参与了一场小宴,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甚佳,几乎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回来的路上,不知他想起什么,突然在中途下了车,说要买两点心回家,还没走到铺子里,从天而降一颗‘小圆球’,就是那么刚刚好,落在他怀里,下一瞬炸开,他当街晕倒,血流如注,点心铺子的人都吓了一跳。那个小圆球是什么东西,大家都没看清楚,可能也不是小圆球,炸完就烧的差不多了,无法辨认和取证,穆郡王当时就被下人拉回了家,大夫和太医都请过了,扛了几日,还是没扛过去……方才有你我今日之行。 ”
    叶白汀:“是谁扔出的小圆球,可有人见到?”
    “没,”仇疑青摇了摇头,“之前街巷出现过这类的事,坊间百姓就在留意,穆郡王出事,府里下人都在外奔走寻找,他身份不低,京兆尹接到报案,也没有不当回事,四下都在找,可没有任何线索。”
    叶白汀指尖落在桌面,沉吟片刻:“那这个人有点厉害啊……锦衣卫动了没?”
    仇疑青仍是摇头:“锦衣卫虽有监察京畿之责,但一般不大的动静,都是京兆尹并五城兵马司在管,没出大事,无人报案,锦衣卫贸然插手,就是怪别人办事不力,要追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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