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点着头,在小本子上记下:“明白!”
“郁闻章内脏受伤出血严重,是高处坠落的一般性表现,体内解剖无其它异常,没有毒理反应,尚未寻到可疑之处,不过……”叶白汀想起当时房间画面,“他上塔是想读书的,房间有桌有椅,那本写策论的书,为什么不在桌子上,而在柜子上?”
有椅子不坐,要站在柜子边读书?
他直觉不可能,死者有长时间的读书计划,到楼上读书,也是方便累了远眺,读书和中间休息都计划好了,站在柜子上算怎么回事?
不是死者放的,就只能是——房间当时有第二个人,书是这个人挪动的。
这本书有什么挪动的必要么?叶白汀只记得那本书很厚,许几天都看不完。
仇疑青:“目击证人给出的线索是,郁闻章是吃完午饭上楼读书的,但是很快又下了楼,去院子里换了一本书,重新上的楼。”
所以是他自己要换,还是因为当时房间里就有人了,因为顾忌这个人,他才换了?
这个略早的时间交叉点,需要注意。
申姜翻开自己的小本子:“我问过了,当时在五楼聚谈的四人,他们的吃饭加闲聊时间,足足有一个时辰,包括了郁闻章吃饭,上楼,下楼换书,重新上楼的整个过程,高峻,胡安居,章佑都分别出去过,耿元忠耿大人倒是坐了足足一个时辰,屁股都没动一下,但他当时进来的略晚,是四人中最后到的……照时间线来看,所有人都不能排除,但现在最可疑的,像是最后到,中途没出去的耿大人了?”
“还有栏杆,偏细窄,不好站,也易打滑,我带着人亲自试了几遍,怎么站都不方便用力……对比少爷的验尸结果,死者被推下去,比他自己跳下去可能非常大。”
叶白汀点了点头:“……接下来是死者黄康,他掉楼坠亡时,身体是俯卧姿,双手粉碎性骨折,明显有个‘撑’的动作,死者当时意识应该比较清晰,说他‘喝醉了酒’脚滑,是存疑的。”
申姜:“可三个月前,正值隆冬,雪天薄冰,当时查到的痕迹说,楼顶边缘的确有脚印,很像脚滑了。”
“寒冬腊月,北风朔冷,死者一人在楼顶饮酒,”叶白汀看着桌上的线索资料,“就算不想和别人一起,不能找个包厢暖房?去楼顶吹凉风,图什么呢?”
申姜拍了下大腿:“对啊,这黄康可不是一个风月雅致的人!”
“若是和人相约,此人身份比较敏感,或者他们要说的话非常敏感,需要避嫌,这个行为就很合理了,”叶白汀提醒申姜,“指挥使说,看过当天的菜单和酒单,绝对不是一个人的量。”
申姜目光灼灼:“所以这天的楼上,也一定有第二个人在场!”
叶白汀想了想,问:“我们能查到的线索里,最后一个见到黄康的人,可有说过此人有何异常?”
申姜摇头:“酒楼小二,和一部分大堂客人都见过他,都说挺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少爷发现了什么?”
“尸检结果和郁闻章相似,内脏破裂,骨折严重,是高处坠落会造成的广泛性损伤,胃容物因过去太久,摔落时的胃部伴有损伤,不能准确检查,但颜色……有些奇怪。”
叶白汀将尸检格目递给申姜看:“是一种略鲜明的黄色,怎么看都不像病理,更像是染了色,我心有怀疑,仔细检查了他的食道和牙齿,果见其食道也是同样颜色,牙齿内侧及两边,包括舌苔,唇内,都有这种明显的黄色,很显然,黄康这天的食物里,有一种很特殊,非常容易染色的东西,可我查看过指挥使带回来的菜单,并没有类似指向……”
“小二和大堂部分客人,所有见过黄康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那这样东西,很可能是他上楼之后才吃到的——那位赴约之人知道他喜欢,给他带过来的。”
申姜摸下巴:“带过来当场就吃了,看来不是一般的喜欢……”
仇疑青眸底深邃:“当场吃的东西,是不是得分享?吃独食似乎不太好。”
申姜立刻懂了:“那当日赴约之人,这个疑似凶手的,嘴里肯定也染了这种黄色!我们只要走访看看,谁在那日嘴唇舌苔发黄不就行了?这么明显的颜色,肯定会被看到,除非他装哑巴不说话!”
叶白汀目光赞许:“不错。”
尸体说完了,申姜举手:“那接下来我说说,我查到的大概消息,这个按年份比较方便——”
他在小白板上写下了‘四年前’三个字,再把名字一个个按上去:“死者黄康,才华横溢,几乎是所有人认可的,高水平的存在,不过他脾气不好,非常傲,接人待事也很锋利,仿佛谁都不看在眼里,大家倒并没有很在意,因他的确有恃才傲物的资本,可大考结果出来,他名列末排,着实惊掉了一地眼珠子,大家都觉得很意外,他自己倒什么反应都没有,安安生生的接受了名次,之后派官,混的风生水起……且脾气很大。旁的事且不说,考的这么烂,他怎么能一点情绪都没有呢?难道是混到了个肥差,心中暗爽,担心机会被抢走?”
“未尝不可啊,”叶白汀垂眸思索,“此人恃才傲物,脾气大,平日有没有什么小毛病?”
申姜点头:“有啊,见人下菜碟,恃才傲物,那都是对着普通人,看到贵人可就不一样了,他是可以摧眉折腰的,本人似乎还很乐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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