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连这种事,你们都会!
申姜根本不需要他回答,光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张扬一笑:“我们北镇抚司的仵作,有什么不知道的?我泱泱大国,可不像你们瓦剌,一年有半年喝大酒醉着,不事生产,坐井观天,我们天文地理,术算民生,勤于研究者众,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状元,有才之人何止万数,你们该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这话说的不错,叶白汀和仇疑青纷纷投来赞赏目光。
申姜腰板挺的就更直了,那挥斥方遒的气概,就差说一句,少爷你随便秀,我来帮你解说,不臊脱这群蛮子几层脸皮,算我输!
叶白汀想了想,瓦剌使团气焰确实过于嚣张,不如就此机会,打的对方无法抬头,以后不敢再随便生事,还能少了仇疑青的工作量……
他便道:“众所周知,真酒也是可以醉死人的,但醉死与假酒毒死有本质区别,死于醉酒之人,一定是饮酒量过大,体内无法分解消化,必定伴有严重的肾脏肠道损害——如果达哈大人仍有疑虑,我可现场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看了。”
申姜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少爷的意思,当即开嘲讽:“我看还是算了,就这群只知道胡说八道,连眼前事实都不敢认的玩意儿,还敢看解剖?别到时候哭爹喊娘,互相抱着发抖,说咱们锦衣卫故意吓唬人呢。”
达哈当不得这个激:“有什么不敢的,看!你就现场解剖,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虚张声势!吓唬谁呢,哼!”
叶白汀看了眼仇疑青。
仇疑青只思量片刻,便点了头。
一般案件,北镇抚司在办理过程中并不公开,因个中细节线索如若流出,很可能会被凶手利用,阻挠办案过程,但这次不一样,现场情况有些特殊,还有其它地方需要取证,他得给他的手下争取一些时间。
达哈太吵太烦,趁此机会教训一二也好。
至于尸体在外解剖,会不会不小心遗漏什么线索……锦衣卫的东西,谁人敢碰?有他盯着,出不了错。
他亲自点了一个轻身工夫好的锦衣卫:“你去,把少爷的仵作箱子带过来,叫商陆也来。”
“是!”
申姜这边则张罗着找地方:“这里不行,味道太冲,光线也不够,我看看——就旁边这间厢房吧!你你你,你们三个过来,跟我一起给少爷搭个台子,好方便剖尸!”
“是!”
达哈都有点眼花缭乱,不是,你们干事这么快的么!撑个面子而已,没必要这么理所当然吧?万一那少爷仵作剖不出个所以然,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不是自打自脸?
“让让。”
“麻烦别挡路。”
他怎么想,锦衣卫全然不关注,只要别耽误办事就行。
达哈被迫这边让那边躲,还被人推了两下,没办法,只好站在墙边,鹌鹑一样,冷不丁一看,还怪可怜的。
锦衣卫速度很快,不多时,一切就绪。
商陆带着仵作箱子过来了,验尸房间准备好了,一应器物皆已备齐。
叶白汀看向仇疑青:“指挥使,那我开始了。”
仇疑青颌首:“只管发挥,别的不消多想。”
“是。”
叶白汀迅速回顾了方才发生的一切,昨夜瓦剌使团酒局,出了人命,经检验,大概率是假酒中毒身亡,但这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他人蓄意谋杀,至今未有确定。
想要确定这一点,一是寻找假酒来源,这点锦衣卫已经在行动,二就是看尸体,看有无特殊表现……
“罩衣。”
叶白汀一伸手,申姜就把宽大罩衣拿过来,给他披身上,伺候他穿。
“罩巾。”
商陆对这些东西最熟悉,立刻翻了新制棉质口罩过来,给他戴上。
“手套。”
仇疑青正好在旁边,看到了那幅洁白色蚕丝手套,这双手套还是他亲自为小仵作要的,一模一样的,他也有。他顺手就拿了过来,给小仵作戴上。
“燃苍术,皂角。”
陶盆早已放好,苍术皂角都是仵作房惯用之物,早早准备好了,锦衣卫小兵听到少爷的话,立刻吹亮火折子,点燃。
叶白汀:“泼醋。”
酽醋泼于火上,激出特殊的味道。
“苏合香丸——”叶白汀看了看现场,尸体很新鲜,他自己就不用了,“送给几位使团朋友。”
这些既定流程,仵作房习惯了的,每次验尸几乎都要走一遍,以免人沾染尸身,过了病,锦衣卫司空见惯,不觉得什么,可别人没见过啊!
达哈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什么玩意儿?
要换衣服,要掩住口鼻,要燃草,要泼醋……这少爷仵作玩的行云流水,如臂使指,阳光跳跃在他发梢,落在他眉睫,为他冷玉一样的脸添了华彩,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他们大昭不但会骗人,舌灿莲花,文臣在这里能掐架,安将军在边关能揍人,酒能做出各种花样,竟然连验尸都能玩出这些花么!
这真的是要验尸?而不是要进行一场神秘的祭祀仪式?烧的那是什么草,为什么要泼醋,为什么要把脸遮起来,都有什么用!
瓦剌首领达哈,带着他身后一众使团成员,直接被镇住了,愣愣的看着发到手里的苏和香丸发呆,这是什么药丸子?干什么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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