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北镇抚司仵作,年纪轻轻,倒是极擅拿捏人心,野心甚远,这也要,那也要,这还要,什么都要!
吏部尚书带头承认了有‘官位买卖’一事,姚娘子也亲口承认花船上存在‘乌香买卖’,甚至招了几个人出来,叶白汀想要达到的效果已经有了,就没必要再拖,配不配合,也关系大不,因事实明晰,证据确凿,你敢不招?
魏士礼回过味儿来,唇色苍白:“你故意的?”
叶白汀眉目淡淡:“魏大人可考虑好了,要不要说?”
申姜看着魏士礼表情,还以为他会继续抵赖,就像之前一样,怎么都不说,没想到他闭了闭眼睛,突然转了话头——
“没错,是我干的,人是我杀的,官位是我卖的,所有流程也是我操作的,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魏士礼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了,眉目再无抵抗,看着叶白汀:“吏部批陈流程,没人比我更熟悉,我知道什么样的东西能通过,什么样的东西不行,怎么造假才滴水不漏,外人瞧不出来,我利用过方之助,也陷害过他,都是为了事情进展顺利,上官江大人,我也不是没算计过,因有些事不是那么合规,姚娘子花船上的乌香,我也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她和我合作,我们一起赚钱,一起扛风险……”
“有那不听话的,乌香就能解决,快活死了,也是个好死法不是?我们做事很厚道,除非真的犯了忌讳,可就是有些人不服管,明明上了我们的船,明明知道规则,也走了一半,却中间后悔,想要下船,甚至胆敢泄露我们的秘密……这样的人,不威慑,不严惩,以后的人还怎么管?他们不配好好的死,必须得得到惩罚!”
叶白汀:“就像汤贵,樊陌玉,潘禄?”
魏士礼冷笑:“汤贵生意做得不错,有钱消耗,我们已经给予他很多他这种身份不配的东西,他竟还不知足,想要上位,以为手上搜集了点东西,就能威胁反制我们,也不看看他的出身,他配么?他连贪心不足,都少了资格。”
“樊陌玉倒是听话了,但他行为不密,叫他身边的人知道了这些事,虽外人不明内里,也泄露不了我们的秘密,但长此以往,必是隐患,规矩说了不行,他就必须得死。”
“潘禄……我还用多说么?你们好像都已经知道了。”
叶白汀:“你将他们约到了船尾?”
“呵,很简单的,”魏士礼冷嗤,“只要沾了乌香,就时时得买,不买,怎么快活?我并未插手贩卖生意,但卖给他们乌香的人是谁,我都清楚。”
一边说着话,魏士礼还给出了两个人名:“……这些都是底下负责卖货的,如汤贵樊陌玉这种,都不用我自己约,我只消透个话出去,让卖货的约定时间地点,不管当时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都得乖乖的过去。”
“我也想过别的杀人方式,比如下毒,但操作起来也不是那么方便,反而弓弩更合适,姚娘子花活儿多,花船上常有各类戏耍,弓弩这种东西,拿到再容易不过,我幼时曾遭遇几次危机,为了自保,偷偷习了这项技艺,无人知晓,就是船上用的东西不怎么好,我不大喜欢,但只是偶尔用一用,倒也凑和了……”
“你说的没错,我要杀别的人,姚娘子不会理我,但我要清除这些蛀虫,她必须得帮忙,三楼的房间,是她为我准备的,我只要要了,她就会空出来,弓弩也是,我从仓房拿走,她都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管我藏在何处,是姑娘的房间,还是什么桌子底子,她都会帮我圆隐,出不了岔子。”
叶白汀:“潘禄呢?你怎么把他约上船的?据我所知,他并未沾乌香。”
“不是我约,是他自己去的。我先前并不知他有异心,后来才明白,做计划已经来不及,只能先找人盯着他,看有没有时机,结果他去了花船,这不是送上门找死?他是找到了些东西,但也发现我在猎杀他,便悄悄潜去了水底……”
魏士礼视线微移:“可惜我反应慢了一拍,夜里太暗,手也偏了,指挥使太厉害,一颗衣上缀的珍珠,就能击中潘禄膝盖,让他身子偏移,我失了手,时间又已来不及,只能把弓弩扔进水里。”
“我是杀了人,可这些人从进我们的网就知道,往里走是有规矩的,要么你扭头就走,别来,来了,就得服管,来了还想自由自在,哪有那么好的事?他们都知道自己会死,我跟他们也没仇,不算坑他们。”
叶白汀:“可你前夜是从吏部官署出来,和方之助结伴离开,后又被江汲洪叫过去,与两位公公说事,并未在花船上。”
魏士礼就笑了:“我在不在船上,有什么关系?只要知道出了问题,潘禄必须死,发个信号过去,姚娘子就得帮忙,我要弓弩,她隔着窗子也得给我扔出来,杀个人而已,哪用得了那么多时间?我跟方之助分开,再被江大人叫回去的那点工夫足够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杀过的只有这几个人吧?”
魏士礼舔了舔唇,看向叶白汀,眼神极为放肆:“潘禄是这里头运气最好的一个,没死,要不是那天晚上指挥使和你在船上,樊陌玉的死,你们也发现不了,我把人约到船尾,只要放一箭,人就会随着冲力往前一倒,掉进水里,水深又急,尸体冲到哪里,被哪条鱼吃了,谁会知道?花船上的人,失踪了,没了,又有几个人会报案,报了,总得有尸体吧,找都找不着,定什么案?哪怕人当时掉不进水里,这花船天天出去,碰到哪儿挂到哪儿,转个方向,晃一晃,人也掉下去了,安全省事,还悄无声息,多方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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